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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7)归心(2 / 4)

数执拗自负的他竟也起了归心。

在一向不屑的神佛面前,他心怀忐忑。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渴望得到庇护,受到保佑。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毕庆堂就踏上了归程。坐在车中的他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红毡纸包好的平安符。这符,保的是她们母子的平安。他的心从未如此的平静与坦然,他要将这符亲手为她戴上,之后,他会向她坦承一切,不遮不掩的承担下自己应该负有的所有罪过。

上苍与佛祖如此宽待于他,给了他这样一个希望,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契机去求得她的宽宥!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相信,他终能如愿。

就在这天上午,九点多钟,正是病人多的时候,这个季节小孩子又很容易得病。谭央的诊室里满满的,都是患儿与家属,可是外面,日本人却将吉普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没过多久,林稚菊进来说又有一批日本伤员运来了上海,日本人来接他们给伤员治病。谭央抬头看了看满屋的病人,为难道,“我这儿患者多,和他们说稍等我几分钟,我交代完了就过去。”

谭央粗略的看了诊室里的患儿,重的叮嘱快去附近的医院,轻的就说了药名叫家属自己去买。由于病人多,便耽搁了十来分钟,有个日本兵中间上来催促过一次,待他第二次再上来时,脸色便极为难看了,谭央匆匆处理完病人便穿上大衣和他走了。

谭央由于身体原因,下楼时小心扶着楼梯行动缓慢,那小胡子的日本兵转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们下到一楼的大厅时,正从外面跑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嚷着,“大夫呢?大夫!救救我儿子!”大厅里其他的人好心劝她,快去别的医院吧,这家医院的大夫全被日本人带走了。女人闻言,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这时,她怀里的孩子发出了“空空空”的喘气声。。

谭央听了这声音,连忙上前几步,看着女人怀里脸憋得青紫的孩子,急急的说,“这是喉头水肿!快,把孩子放地上,我去楼上取手术刀!”说着,她就要往回走,日本兵伸手将她拦住,谭央见状忙指了指孩子,又指了指楼上,大声说,“这孩子等不得了,不做气管切开就会憋死!我去楼上取工具,用不了几分钟!”日本兵不知听没听懂,干瞪着眼望着谭央,表情却是异常气愤的。谭央低头看了一眼孩子扇动的鼻翼,不暇再等,她扭过头、躲开日本兵三步并两步的向楼上跑去。

日本兵看谭央的行为先是一愣,随即红着眼大吼一声,抽出腰间的刀追了上去,谭央跑得再快也是有限,在她快要上到二楼时,日本兵便赶了上来,他挥着刀一划,在谭央的后背上划出一个道口子。可叫他意外的是,谭央并未停下。大为光火的日本兵伸手拽住谭央的头发,狠狠一带,受了伤的她重心不稳,从二楼实打实的摔了下去。等在外面车上的刘法祖他们见谭央迟迟未来便觉有异,连忙赶了回来。

在林稚菊惊恐万状的呼唤声中,谭央昏昏沉沉的强睁开眼,她觉得小腹一阵滚痛,伴着抽搐,血液汩汩而出,染红了她身下淡青色的旗袍,这时,女人望着怀里刚断气的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孩子!我的孩子呀!我的命啊……”

就在这个时候,毕庆堂的汽车刚刚开到上海的近郊,车中的他,有着满心的期待与希望……

傍晚时分,通红的夕阳将天边的云霞染得一片血色,那红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照进来,一大团一大团的,将所有的物事全都渲染出诡异的艳色,狰狞可鄙。毕庆堂就站在窗下,山一般的立着,还是座孤山,伶仃而落拓。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手术室的木门,门开了,一个护士从里面出来,毕庆堂冲上去,用发颤的声音问,“怎么?怎么样了?”护士下意识的捏了捏手中捧着的铁皮盒子,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可怜,“孩子,没保住,其他书友正在看:。”

说罢,护士低下头走了过去,刚走几步,毕庆堂忽而回过头,咬紧牙关命令道,“给我看看!”护士见毕庆堂尤为阴沉的脸色,便回过身犹犹豫豫的将盒盖打开。就在这时,刚才手术室里出来的林稚菊看见这幕,惊慌喊道,“别!别叫他看!”

可她这一声,却喊得有些晚了,就在她喊的时候,毕庆堂就已经把铁盒里那成型的胎儿看到了眼中。刹时间,他满眼血红,下颌随着喘气抖了抖后,就像是被人一刀毙命一般,他绝望的嘶吼起来,那吼声里,还带着活活剜掉血肉筋骨的痛。他直直的向后倒去,头撞到墙上,咣的一声响。林稚菊冲上去,搀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毕老板,您不能这样,央央在里面会听到的!”顿了顿,她又缓缓的说,“这样月份的孩子没保住,孩子的母亲都会难过,可像她这样,伤心得就像自己丢了命一样的,却不多见。”

林稚菊的话说完后,走廊里一片寂静,在手术室半掩的门里,传出了谭央低低抽咽的声音,那声音那么轻那么小,时断时续,竟是如此的无力与无望。在她的哭声里,林稚菊重重的叹了口气。毕庆堂通红的眼眶里转着泪,他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红纸包,颤巍巍的放到护士手里擎着的铁盒中,他绝望的自言自语,“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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