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口气,说不下去了。
对于毕庆堂的指责,刘法祖一声不吭的听着,之后他郑重的为方雅上了柱香,深深鞠躬后在灵堂里伫立良久。末了,他来到毕庆堂的面前,沉声道,“毕老板,我连累方小姐遭此劫难,错在我,不敢奢求你和央央的谅解,但我愿听凭您的处置!”毕庆堂看了看他,又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谭央,恶狠狠的说,“你别说,我这几天还就真想狠狠的揍你一顿。不过今天先算了,老子还不想动粗。再有了,我能怎么处置你?人也不是你杀的,以命偿命的,也算不到你的头上!滚吧!”听了毕庆堂的话,刘法祖稍愣了片刻后忐忑的看着毕庆堂,他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踯躅良久后才转身离开了。
谭央看刘法祖要走,就送他往门外走了几步,见他神色极为负疚,谭央便劝他,“他是那样子,发起脾气口不择言的,你别往心里去。你和方雅姐都是为救伤兵,这是义举,你们冒着一样的风险,出了这样的事不能怪你,你不要内疚,若说要怪,只能怪咱们生逢此时,正当国土沦丧,日寇侵华!”刘法祖点了点头,冷静的说,“央央,是非曲直我都是知道的,你不用劝我。只是,我看毕老板正在气头上,万不要冲动之下以身犯险。”谭央听了他的话,微微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回答,“我也知道。”
那整个晚上,毕庆堂都闷声不语,谭央就在一边小心陪着。晚上的时候他们在餐厅里简单吃了些东西,饭桌上谭央给他盛饭、为他递筷子,还主动找话题与他说,毕庆堂开始时是心绪不佳,饭吃到一半后,面孔虽还是板着的,眼里却有了笑意。
饭毕,谭央拿餐巾叫他擦嘴,他也不动地方,只把脸往前凑凑。谭央迟疑片刻,拿着餐巾抬手为他仔仔细细的擦了嘴。还没擦完毕庆堂就撑不住的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得意的抱怨,“小妹啊,你自己说说,你都有多久没在我面前这样乖了?”谭央抽回手,瞪了他一眼,“就猜你八成是借着由子耍赖!”毕庆堂跟着略笑笑,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别有深意的说,“方雅姐这是临到最后还要做回好人,再成全我一次呀!”
说完,毕庆堂一时止住话头,靠在餐椅背上摇了摇头,点上支烟吸了几口,颇有感触的说,“我知道,你们大概都觉得方雅姐能去铤而走险的救伤兵是件顶难以想象的事,说出去也算是惊世骇俗了,可我并不觉得意外。你知道方雅姐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吗?”
“那年我家老爷子带着几个随从出门,却遭了别的帮派的埋伏,当时我们在上海滩的势力还没现在这么大,那些人下手也狠,杀了父亲的随从,我父亲也受了重伤逃到一个很暗的弄堂里躲了起来。他们几条街里的找我父亲,危急之时,一个从百乐门下班的小舞女刚巧经过,看见我父亲奄奄一息的躺在弄堂里,竟然大着胆子,冒险把他救走了!”
“而这个小舞女就是方雅姐,她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个一身血污的老人是谁。后来,父亲脱险后带着我们打了几场硬仗,从那后,我们在上海滩的势力也算是如日中天了,方雅姐也被我父亲从末流的小舞女捧成了百乐门里当红的歌星,。然而后来,父亲每每和旁人说起方雅姐时,不说她漂亮,不说她胆大,只说她是个有着侠义心肠的好女子!”
谭央流着泪听着他说,后来,毕庆堂又说了一些方雅的事,这里有谭央知道的,还有她不知道的。
那天他们在一起呆到很晚,快到午夜时,毕庆堂劝谭央回去休息,她却不肯,毕庆堂笑着说,“傻姑娘,你怕我做傻事啊?不会的,我惜命的很,有了你和囡囡后我便是最胆小怕死的,不会去冒险,你放心。你先回去休息,方雅姐她无亲无故的,我再为她守一夜的灵!”望着毕庆堂那坚定的目光,也不由得她不信,于是谭央从楼上找了个羊毛毯子,给毕庆堂搭在肩上后才转身离开。
她出门没多久,毕庆堂的一个手下便过来低声问,“老板,差不多是他们回城的时间了,弟兄几个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毕庆堂点了点头,站起身往门外走去,临出门前,他下意识的回过头,正看到客厅上的楼梯。他记得,二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见方雅时,她就是站在这里……
那是个清晨,毕庆堂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大门就看见一个貌美窈窕的女子披着寝衣站在客厅的楼梯上,晚春的晨光照在她脸上,有着慵懒的憨顽,她倚着楼梯扶手,晃着脚上的拖鞋。
虽然宿醉后有些头晕,毕庆堂还是很快想到这个女人大抵是谁了,他收回目光,低头上了楼。在楼梯上擦肩而过时,那女人带着几分愉悦,欢快的问他,“你就是庆堂吧?”毕庆堂也不停步,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往前走,她却不识趣的一把将他拽住,“咿呀,我叫方雅,前些日子刚救了你的父亲!”
毕庆堂抽回自己的胳膊,板着脸孔说,“我知道,谢谢你!”方雅见他这么说便笑开了花,“谢什么!都是一家人了,哦对了,你父亲年轻时是不是也像你现在这样英俊?”毕庆堂眉头一跳,有些不耐烦了,绷着脸教训她,“让你在毕公馆里呆一刻,你就要摆明白自己的位置!”
方雅听他这话就有些恼了,杏眼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