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得意的揶揄着。
谭央愣了片刻,随即便一头倒在床上大哭起来,这哭声毫不克制,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她这一哭把毕庆堂哭懵了,可是只一瞬,毕庆堂便彻悟了,不论她把生活经营的多么井井有条,把衣着收拾的多么光鲜亮丽,她的心境同他的心境,竟是一般无二的……
毕庆堂将烟扔到地上,冲到床上狠狠的抱住了哭的天塌地坼的谭央,大声的解释,“小妹,我哄你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被下药了。你不要哭,是我,是我叫方雅姐在你的酒里下了药,吃了这药的人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小妹不要哭了,你听见我说的了吗?”
可是谭央的泪像一泻千里的山洪一般收不住、停不下,谭央就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毕庆堂就紧紧搂着她,哭到最后,她用沙哑的嗓子期期艾艾的说,“求求你,求求你,别再来招我,我还得活下去,我还有囡囡!”这句话说罢,毕庆堂便觉得五内俱焚,巨大的悲怆排山倒海而来,他却硬撑着点头答道,“好,好,你放心。”
在这个偌大城市的小小一隅,在公寓的伶仃单人床上,她任情任性的哭着,他心痛又没奈何的守着,不知过了多久,谭央的哭声渐渐停息,毕庆堂小心翼翼的为她拢了拢头发,摸到她冰凉的后背,又连忙拽来床边他的白西装外套为她披上。
谭央抹着脸上的泪水,直起身靠在床头上,低头凑巧看见了毕庆堂西装袖口上那抹桃红色的唇膏印子。谭央自己从不用这么艳的唇膏,她眼前晃出了昨晚那个妖娆的身影,眼泪就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毕庆堂见状长叹一口气,随后起身打开大衣柜的门为谭央找衣服,状似无心的说,“昨晚方雅姐打电话告诉我,说你和胡连成一起去的她那里,那个姓胡的还明目张胆的对你献着殷勤。我就向方雅姐借了她舞厅里当红的歌女去赴宴,方雅姐嘲笑我,这么争风吃醋,是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才做得出的拙劣伎俩。我没理她,还故意在你面前和那个叫曼什么的姑娘腻在一起,我明知你心里会难受却也偏要那样做!因为,我今天想告诉你。”
说着,毕庆堂回过身,表情严肃的说,“我就想让你知道,若我昨天和那个姑娘做的事叫你难过了,那么你和胡连成在一起,我的痛苦与你相比便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者,”毕庆堂又将脸背过去,用低低的调子无奈的说道,“用你昨晚上的话说,悲哀百倍吧!”
毕庆堂这番话说完,两个人都沉浸在莫名的悲凉中,毕庆堂把找出的旗袍底衣都放到了谭央的手边,“穿好衣服,收拾收拾,和我去接囡囡吧。”谭央闻言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毕庆堂,毕庆堂勉力一笑,“以后你周末有时间都可以接囡囡过来陪你”,听罢他的话,谭央那哭得红肿的眼立马有了神采。毕庆堂看见她脸上的那生动无比的喜悦,不禁暗自慨叹,他这一辈子生死成败都坦然的很,不怨不悔、不凭运气、不靠老天眷顾,只一件事却是万分庆幸的,他庆幸同谭央生了女儿。
无论夫妻间经历怎样的分崩离析,各自走上多远的路,对彼此怀着多大的仇恨怨毒,只要他们有个孩子,他们的血肉就已经融铸在了一起,孩子,是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彻底割舍彼此的一条纽带。
谭央穿好衣服后把床上的床单换了下来,毕庆堂就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等着,这时候门铃响了,谭央便去开门。打开大门就看见胡连成站在外面,手里还捧着谭央前天晚上落在方雅那里的白色披肩。胡连成很关切的问,“昨天听人说你头疼先走了,时间太晚也不敢来叨扰,今天觉得怎么样了?”谭央略一愣,随即含糊的应着,“还好,胡先生,谢谢你,特地给我送一趟披肩!”略一顿,她又加了一句,“知道您一向忙,就不留您了。”说完,谭央从胡连成手里接过了披肩。
因为谭央一向对他都是这个态度,所以胡连成也不以为意,转身正要告辞时,就听见屋里一个声音热络道,“是胡大公子吗?进来坐坐吧,既然来一趟!小妹,你太失礼了,不叫人家喝杯水就走!”胡连成和谭央一同望回去,就看见毕庆堂从卧房走出来,衬衫敞开着,露出胸膛,他却懒洋洋的系着袖口的扣子。他身后,还有谭央换床单刚换到一半的凌乱床铺。
胡连成见这情形,深深的看了一眼谭央,眼中闪烁着深深的怨毒,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了。谭央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终究没有开口,缓缓关上了门。在她身后,毕庆堂轻笑的问,“你猜他还会不会来找你?”
谭央一语不发的转回身去卧室继续换床单,毕庆堂见谭央并不理睬他,就靠在卧室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他可再不会来了,他要忙着去结婚了!他父亲那个老狐狸一直想在邹老先生的水泥厂里掺一股,邹老先生终于松口了,还顺带给他家的胡大公子保了媒。女方家里和邹老先生是世交,那位小姐虽然丑了些、脾气差了些,名声坏了些,还和教她外文的家庭教师私通,却很有一笔陪嫁!噢,对了,他当律师最近可能要遇到些麻烦,他是不能再靠打官司混世界了,想在仕途上爬就要靠他那个随风倒的父亲,想做点买卖就要靠他日后的悍妇老婆,总之是要在家里面转,不好往外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