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淑君到底还是求得了冯母的同意,让她出门散散心,当然这其中冯意居功至伟。俞淑君乐呵呵去马棚将自己的枣红马给牵了出来:“当初我们来长陵时走的急,好多东西都不曾带,不过亏得我有先见之明,把它给带来了,否则如今那里去找得一匹好马呢?”
冯意微微一哂,这世上女子哪有爱马甚过衣裳首饰的呢,也只有他这个表妹了。不过转眼又想到薛锦颜,不知平日柔弱的她马上风姿如何,想到此处,恨不得快点到约定的时间,真想早早地就见到她。
今日郊游原就是薛府做东,薛锦绣将场地安排在了薛府城郊的庄子里。那里本就是养马场,背后靠着莽苍山,山下的溪水绕着马场流过,由于这段日子薛锦绣姐妹俩去的勤,薛永年便将这里的装饰一番,又庄子里靠近莽苍山脚下的住处腾出了一个院子及五间屋子供姐妹俩在此歇息。屋中家什均为竹子所制,薛锦绣更是在溪水所经之地求薛永年按着古之隐士的住所,建了一座竹亭,里面放的皆是矮式家什,一应茶具器皿皆在其内,虽比不得薛府那般奢豪,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薛锦绣还特意立下了规矩,此处不谈女红规矩,不议府中家事,只许说些风月,或市井趣闻,或史书怪谈,或珍馐佳肴,真是摆足了富贵闲人的做派。
薛锦颜笑着将她那些个怪规矩一一说于俞淑君听了,又道:“我瞧她不过是为自己寻个偷懒的好去处罢了。”
俞淑君却笑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正所谓偷得浮生一点闲,改明儿我也要立一下自己的规矩才是。诶,你说,若我在院子里立下——安哥儿进院不说上五句话不得离去……”
薛锦颜噗嗤一声,掩着团扇笑了:“那,怕是你数月都不得见上安哥儿一面了吧。”
众人闲话几句后便各自去了屋子换好马装,朝马场那边去了。薛锦绣年纪尚小,一直有马师跟着,所骑的也不过是一匹温顺的小马驹。好不容易等她爬到了马背上,突然就听到空中连连传来了好几声马鞭,原是俞淑君已经一骑当先,胯-下的枣红马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薛锦颜马术平平,不过她性子平和,也不急不燥,只是跟在后面就成了,倒是冯意,这小子平日里一向都是骑马进出,此刻竟也不理会俞淑君的挑衅,也慢腾腾的跟在后面。
薛锦绣叹口气,不管别人的速度如何慢,好歹都已经骑着马跑了,再看她呢?
——“小姐,您别急,待小的牵着您的马走两圈,再过去也不迟。”
薛锦绣嘟着嘴,愤恨地看着马师,她要骑马,不要被人牵着马溜达!!
诶?等等,好像少了一个人。薛锦绣左右看了一圈,居然都没有找到安哥儿的身影。嗯……难道俞瑞安那小子还不会骑马?!薛锦绣不由扯出了一个贱贱的贼笑,不等她浮想联翩,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薛锦绣连忙回头,安哥儿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出,一双沉如黑夜的眸子正看着她,看的薛锦绣有点儿心虚,连忙笑道:“啊……呵呵,安哥儿,你怎么没挑一匹马?”
安哥儿又打量了她一眼,薛锦绣熬不住,对着马师道:“我要下来!”终于,安哥儿开了金口:“你身量太小,不适合骑马。”
薛锦绣拉耸着脑袋:“先熟悉熟悉马感不行么,”又问他,“方才问你呢,你不与他们一道去吗?”
安哥儿看着远方,突然道:“令姐说,你有一把匕首要给我?”
薛锦绣:“……”大姐啊,你的嘴是有多快啊!
安哥儿见她神色躲闪,又道:“那便是我记错了。”
薛锦绣诧异地看着他——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善解人意啊。不过薛锦绣还是不放心,谁知道安哥儿那古怪的心思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决定来,便拉着他走到一旁,神神秘秘道:“这事儿吧……得细说。”说罢,便嘱咐了马师将小马驹先牵回去,她带着安哥儿先回莽苍山脚下的庭院了。
薛锦颜正勒着缰绳,慢悠悠地往前走。冯意在她身边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不见时总觉得自己应该有千言万语,可如今见着了吧,感觉说什么都是错的。薛锦颜倒也不催他,也静静地跟在一旁,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比往日稍稍快些,连头顶的太阳都比往日里要来的有些晃眼。
“我听表妹说……再过些时候,就到了颜妹妹的生辰了。”冯意苦心冥想,总算是找到一个话题聊聊。
薛锦颜微微点了头。
“不知颜妹妹打算如何办呢?”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如平常般过罢了。只有一点,过了生辰,以后怕就不能随意出来走动了。”说着,突然瞧见了冯意腰间的荷包,只觉得上面的样式有些眼熟。
冯意颇有些尴尬,呵呵笑道:“那日我瞧着表妹桌上新绣的荷包挺好看的,便让针线上的丫鬟照着描了一个。”又小心翼翼地瞧着身旁的薛锦颜,她垂着头,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翘起,只是脸上突然染上了一层胭脂色,近乎听不见的声音,低声回了句:“是,是这样啊……”
那荷包原就是她送给俞淑君的,只是想着俞淑君素来不喜那什么花儿鸟的,便特意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