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堂里来回话的各院丫鬟婆子面面相觑,往日里秦氏理事时,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事情早就吩咐好了。前几日由于没有采买,只是昨儿加了采买一项便出了乱子,孔氏长期不理这些杂事了,看来今日为此事还得再说上一会儿。只是后面还有好多事儿好回话,总不能因厨房和采买闹出问题,让其他人都等着吧!
大家小心翼翼地看着屋里的主子们,孔氏微微抬眸,朝地上跪着二人扫了一眼,又侧过头,问杜妈妈:“大夫人的病好些了么?”
杜妈妈道:“听大夫说,还得养上半月,是以前的老毛病了,心口疼。不知怎么又发作了。”
孔氏当然知道她心口疼的原因,无非是前些日子被自己训过一顿,又加之宋姨娘有了身孕!哼,她这病至多只有三分真,剩下七成那都是在跟自己示威呢!可这种时候她对秦氏有再多不满,也得忍让一二,毕竟还是一家人,尤其秦氏还是长房长媳,多少都要得给她留点脸面。
孔氏顺了顺气,问道:“老二家的,这事你怎么看?”
方氏僵了一下,秦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秦氏这一病本来就是要让孔氏知道这个府里大小事务都离不开她,如果自己贸然插手,这事儿办好了不一定能得孔氏欢心,但肯定是得罪了秦氏。若办坏了,一则拂了孔氏的脸面,二则显得自己无能。一时间,方氏左右为难,拿着帕子掩面讪笑了几声:“这厨房和采买都是公中的账,媳妇儿以前也不曾看过……”
话音未落,一直默不作声的闵氏,突然插了句嘴:“这事儿本不该我这个新妇来插嘴,只是如今大嫂病着,老夫人则是颐养天年的年纪,总不能因这几两银子闹得老夫人无法休息,大嫂精神不宁。二嫂虽不曾看过公中的账,但二嫂院子的账也是单独一册的,这么多年来也从未出过错。我想着,各自小院的账与公中的除了一些银两的出入,其他的倒也应该是差不多。不如就麻烦二嫂暂时去查看一二吧,毕竟丫鬟婆子也只是当差的,谁也拿不了主意,到时候又是一番纠葛,各说其辞。”
孔氏听着心中倒也算是满意,这是个主意。儿媳妇儿都有了三个,难道还要让她这半百的老太太来主持中馈,说出去都是笑话!便对方氏道:“没有谁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不过是看个账本,你自己院的账看得,那公中的账自然也看得,左右还有各账房里的婆子。”
方氏知道今日是推辞不过了,自从在半路上遇到了闵氏,就应该知道她今日是有备而来。方氏干脆心一横,说道:“老夫人如此说,媳妇儿本不该辞。媳妇儿资质平平,恐不堪胜任。只是如今大嫂卧病,而采买又是府中大事,只好暂时代之。”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闵氏最想听的话,“只是又恐办事不周,不如让三弟妹一起来办此事,两个人有商有量,这事儿才好办得妥当。”
闵氏一脸诧异,连连摆手:“这……这我哪成呀!”
薛锦绣看她这幅模样,心中早就生出一股气了。从一开始遇到便宜娘,到现在,哼,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的。明明想要这管家大权想要的不得了,如今终于快要如愿以偿了,还这样假模假样!便宜娘被你赶鸭子上架,给你当枪使,还落不得好!
听了方氏的话,孔氏略略思索——她喜欢制衡之术,虽然要给秦氏脸面,但也必须让秦氏知道,薛府可不一定离不开她!当即拍板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替你们大嫂分分忧,也是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妯娌,应该像亲姐妹般了。”
方氏闵氏起身行礼,应下了。
离开福寿堂,闵氏挨着方氏一道走,轻声道:“二嫂,你看今儿这事儿……”
方氏停下脚步,微微动了动嘴角,心里颇不是滋味,脸上还得陪着笑:“弟妹你也知道,管家这种事儿我哪懂啊!不过是见老夫人年纪大了,咱们做媳妇儿得总得替她老人家分些忧。可我对着那些帐就是两眼一黑,哪里理的清楚,还是要请弟妹多多担待了。”
闵氏知道她不是客套,也不玩虚了点,谦虚够久了,是该把捞点实的回来,“既然老夫人和二嫂都看得起我,那我一定不负所托。这样,我让人先去拿账,到时候再与二嫂一起查看,如何?”
方氏恨不得快点回去,立刻道:“嗯,就按你说的办。”说罢,便带着丫鬟婆子回去了。
薛锦绣回头看了看闵氏,心中对她嗤之以鼻,真是虚伪的女人!
今儿福寿堂的这出八成也是她设计的,为的就是让孔氏觉得这些琐事十分厌烦,必须将权力下放。可由于她自己是老三,要拿权就必须过方氏这一关,拿捏了方氏是个不理事的性格,顺利将管家大权给握在自己手中,还要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真是一出妙计啊!
虽然穿来后一直都知道闵氏不是沈油的灯,但直到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手段!闵氏要夺秦氏的权,薛锦绣表示没什么。只是她不该为了达到这种目的,将一个无辜的方氏给牵扯进去,还拿方氏做挡箭牌!
薛锦绣心里烦躁,自从穿来后,方氏一直对她照顾有加。就算自己是个石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