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秋。
越国朝堂之上,以往的沉闷气息和唯唯诺诺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百家争议。这在以前,这么做被咸尹参一本是轻的,更有甚者,就直接触怒了平王,拖出去几十大板,不死也残废。当然了,这里头的咸尹定然是秦氏的人,而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很不幸也是秦党的人。
这种变化,有人欣喜有人担忧。担忧发展过去就变成了忌惮以及怀疑,这方的代表人物就是秦兴思无疑了。
在一月里就完成了从昏君到明君的蜕变,不说放在昭律身上,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显得太快了。要说这件事真的是自然发展成这种状况,没有之前的筹谋,他秦兴思还真的不信。而在昭律正式接过越**政大权之后,他听到了一些消息,关于之前昭出和吴靖发动各自的门生各自或者联名进谏。
“哼,真是演得一手好戏!”饶是秦兴思养气功夫一流,在知道这些事以后依旧勃然变色。“老夫还当他是黄口小儿,尚留情一二,他竟然已在背后算计老夫了!”
这话说得甚是大逆不道。他秦氏图谋不轨,趁武王暴毙、平王还未及冠,篡夺王权,大肆在朝中拉朋结党,意图反叛,拥己大位。便就是如此臣子,还能对王上说出“留情一二”?若是给昭律听了,定然只想即刻砍了他的头。
不过现下就秦文英和秦文芳两人在场,他们倒是和老父深有同感。
“王党定然谋划多时,我们这是一时不察而已。今次损失,正好叫其他人都收了小心,从长计议。”秦文芳道。秦兴思还是越国令尹,手里该有的权力并没有少,只是被收回了一些特权。底下人也的确倒了一些到王党那边去,但这些肯定都是墙头草,不足为虑。照他所想,王党由暗转明,秦党由明转暗,下次翻盘的就该是他们了。
秦文英听他说得有道理,点头附和道:“二弟说的极是。”只是话一出口,他脸色就微微变了变:“我们在外头还好,不知小妹在宫里……”
秦兴思比他早想到这点,脸色才变得那么彻底。“早和文蕙说了,不要她进宫。我秦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若是事情有变,在宫里要跑都跑不快。”他虽气愤,但提到秦文蕙的时候语气里也加上了担忧。“原先想着,那小儿是个没用的,她想做什么,老夫定然能事事护着她。现在,只怕那小儿一早便料准了老夫护女心切,故意教文蕙痴迷于他,那可就大大地坏了。”
“他敢!”秦文芳一下跳了起来。秦兴思爱女没错,而秦文蕙怎么说都是他嫡亲妹妹,他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文蕙若是少了一根汗毛……”
“还早着呢。”秦文英觉得他要开始说一些没人爱听的话,中间打断了他。“小妹前日里刚传信回来,说是最近日子还不错,过些日子,还要一起去秋猎,让给准备些好用的骑具。想来,王上待她还是不错的。”
他说的这件事,秦兴思和秦文芳都知道。因为秦文蕙被娇宠坏了,一直都是个吃不得苦的性子,谁教她受了委屈,她定然会告知父兄,然后自己再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若是说昭律叫秦文蕙吃了苦头、秦文蕙还帮他说话的话,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也是唯一能安慰秦兴思的事情了。他叹了一口气,道:“为父昨日已经叫人带了信回去。樊姬的孝期都已经过了一半了,再不抓紧机会,可要落在后面了。”
秦文英和秦文芳面面相觑。依靠女人的枕边风和肚子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但秦文蕙自告奋勇地要抢,他们也应了,这便变得有些棘手起来。如今变成这种情形,若说出去可有点难看,故而两人都沉默了。
秦文蕙可不像她的父兄们那么想。自然,她也得了朝堂上的消息,但她并不觉得这和昭律娶她有关系。她眼里的对手一直都是虞婵,觉得虞婵才是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勾得昭律神思不属,就差魂儿也飞了。之前宫中戏传,想见王上,知道岚仪殿在哪个方向就行了,由此可见一斑。
而在及冠礼之后,这一情况得到了缓解。昭律既然勤政,那后宫也得整顿起来,她做为夫人,是有固定的日子的,不至于有以前那种见面也难的情况发生。昭律对此宣称是樊姬进谏的,但秦文蕙不怎么信。不过若是设想,昭律是故意给虞婵脸上贴金的话,她就更不高兴了,所以暗地里还是偏向这是真的。
至于秦兴思的担忧,不仅秦文蕙有,其他妃嫔也有。时间大家都会算,等到樊姬从孝期里出来,又该分走平王不少时间,这时还不努把力,难道等着以后独守冷宫吗?还不赶紧各方面地打点起来,瞧瞧王上喜欢樊姬哪点,学上讨好去?
面对这种情形,虞婵表示,她膝盖都碎了。天知道,昭律喜欢她什么——难道不是喜欢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空气吗?为什么她们眼里只看得到素衣、妆容这种东西?她现在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倒不是怕有人下黑手,而是担心会在路上“偶遇”一打以上的“自己”,真是膈应得可以。
甚至还有人阴暗地猜测她用了什么不得了的床上功夫……虞婵觉得,被逼急了她肯定会把这件事抖出去,好大一口黑锅!天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