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婵把随行侍女留在外殿,自己一人往里走。按照一般定律,昏君的宠姬必然拥有一些过度的权限,就比如说她现在可以不经通报就进去。这让虞婵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遍,好容易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只不过刚走到殿前,她就听得里头传来哗啦一声。
怎么她每次来,平王都似乎在扔东西?虞婵用眼神示意守在殿门口的两个宫监,“这是怎了?”
两人慌忙跪下道:“回夫人,王上这几日因病不朝,大宗伯将积压的折子带了过来,已经进去小半个时辰了。”
听说大宗伯昭出可是个死硬派王党……难道是在劝说平王,然后平王又发火了?虞婵点点头,听起来见见也不错,站队之前当然要了解敌我形势。如果她选择原主的贤后策略,和昭出就是一边儿的。“现下给王上通报一下罢,就说樊姬求见。”
里头的昭律早在听到那两个宫监的答话时就想把俩人的嘴封上了,这时一听,连忙叫道:“爱姬,进来罢!”他一面说一面在心里咬牙,这到底是他殿里的宫监还是樊姬殿里的宫监啊?樊姬只问了四个字,他们倒好,把事□无巨细地汇报了。看起来他这昏君装得太过成功了罢?只不过想归想,他依旧用最快的速度拧眉撇眼,做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
虞婵第二次听道爱姬这称呼,又没有上次的古怪语气,终于能接受一点了。这次空气里没有脂粉味儿,倒有点药香气。她循声进了书房,就看到昭律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旁边另一个人正皱着眉看他。
“樊姬见过王上。”虞婵先给昭律行了礼,又转头去道:“见过大宗伯。”樊国王室与越国王室相比,与蒲朝天子的血脉更为亲近,所以虽樊国较小,但她的出身更高。不过昭出是长辈,该有的敬意还是要有的。
果然昭出往边上微微退了一步。“夫人多礼了。”然后他看了一眼地上散乱的折子,语气又稍微沉了下去:“夫人既来了,臣便先在外头候着。”说完也没等昭律应声,直接拂袖而去。外朝内宫不甚大防,若樊姬愿意,她可以过问几句朝外的事情;但朝臣基本是不能对后宫指手画脚的,更不用提樊姬的身份地位了。
昭律很大地冷哼了一声,直到关门声响起,他的脸色才好看一些。“爱姬,这身体是好透了吗?快到寡人身边来。”虽然他话说得亲热,但心里却无甚底子。如若他没料错,樊姬这次是来请辞的。
果不其然。虽然虞婵觉得跪来跪去的真心要不得,这时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嫔妾自请为王父守孝三年。听闻嫔妾之兄已上过国书,既不能归樊,请王上指派嫔妾自守太庙,聊表孝心。”
糟糕,怕什么来什么。昭律立刻就想到昨日秦文蕙来的时候,娇滴滴地让他把虞婵留在宫里守孝。他还当她已经说服虞婵了,结果还是要他自己出马么?秦家的人果然都不可靠!
这么一想,昭律的脸就黑了。他故意哄着秦文蕙进宫,当然不是真心喜欢她,而是用她来牵制秦兴思的反叛脚步。他可以甜言蜜语哄着秦文蕙,可以赐给她金银珠宝,但绝不会给的就是两样东西,王后宝座,还有嫡子。秦家要是有了后面那样,立时就会召集人马,试图把他赶下王位。
这对秦文蕙来说,的确有些心狠手辣。但如果不这么做,临危接受王位的昭律自己性命难保。如果一定要说怪谁,只能怪秦文蕙是秦兴思的心头宝,而秦兴思又对越国王座虎视眈眈。
也就是为了迷惑秦兴思,昭律才在一直流连声色,装作纨绔败国的模样,让秦兴思误以为对手不堪一击,无意中放慢夺权的脚步,给他自己留下足够的准备时间。在他的想法中,虞婵应该成为秦文蕙的劲敌,分散秦文蕙的注意力,避免发现他的真实想法和敷衍态度,至少得拖到他在朝中找到足够多的助力为止。
这盘棋谋划得再好,也架不住虞婵这个重要的棋子突然自己长了腿,要出局。
昭律急忙站起身,绕过桌子,去扶虞婵。“爱姬何出此言?来来,起来,有话好好说嘛!”虽然他也并不能说全心全意喜欢他这个嫔妾,但也绝对是在众多后宫嫔妾里最有好感的了,这殷勤举动还能说有一丝真心在里面。
他这伸手下来,虞婵一抬眼,就看到昭律右手虎口的茧子。听闻平王吃喝玩乐无所不精,马上骑射还是一把好手,大概是真的了。“请王上下旨,令嫔妾守孝三年,否则嫔妾可不敢起。”她这话已经偷偷换了定义,就看平王怎么答了。
昭律不由分说地去拉她。只是他在装病,不敢使出太大力气,拉了两下竟然没拉起来。“寡人的爱姬就这么不想陪伴于寡人左右吗?”他怒道,想拍桌子又没拍下去。这的确是昏君耍性子的大好时候,只是刚伸手他就想起来,他还要哄得虞婵帮忙,手就没捶下去。
虞婵不为所动。“孝乃国之根本,请王上三思。”她猜想昭律不会同意她守太庙,她自己实际上也不能去那里,但是按原主的性格,总要折腾一下。这时代,怪力乱神可没有好下场。
昭律气呼呼地绕着她转了两圈,期间把地上的折子踩了好几脚。“你要守也是守樊国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