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海棠嫁给的那大商人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大商人主要产业便是在南边,结果一场洪水冲了个干净,原先投出去的钱全部收不回来,还欠了一屁股债。曾经的靠山因水祸之时逃之夭夭不管百姓生死,而被打入大狱自身难保。
海棠一家子连忙千里迢迢赶赴京城,哪晓得京城里最后的底牌也被人抽走。原来这京城的商铺管事看主家落魄,便是在混乱中让铺子易了主。京城的铺子一直是这管家打理,多年下来也有了些人脉,海棠一家子状告无门,还把身上最后一点私房钱倒贴到那些贪官污吏身上。
曾经富豪之家便是转眼破败,那债主又讨上门来,海棠便是想起自己曾经的主家,想借曾经的一点情分,寻国公府做靠山。
一来寻那掌柜的讨回公道,二来躲避那追债的,三来有了坚硬的靠山,也是想东山再起。
全家人卖身,以夏青曼的视角颇为惊骇,可在这世却非稀罕事。
带着家财土地投奔高门大户做靠山的,比比皆是。一来省了重税避了徭役,二来多了靠山更利于世间行事。
为商低贱,这世虽说还算开明,并不打压商业,商人也可以考取功名,但依然遵循士农工商,处于底层,赋税也十分苛刻。
小商贩因为没有靠山容易被欺凌,大商人因太过锋芒容易被各种关系剥削,能屹立的多少与那高门大户有些关系,否则赚的都不够给吸血鬼补贴的。
海棠算盘打得好,可国公府的人也不是傻子。莫说国公府因之前之时记仇,就是不记仇也没道理好心帮忙落魄户,省得惹来一身骚。
国公府家大业大,那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随便一个人就能打秋风的,不过是个从前的丫鬟,必不会这般好心肠。
海棠之前也去寻过大小姐,可大小姐当初被伤了心,且如今又是为人妇,哪有做姑娘时那般自由,连面也没见着,就被轰走。
于是海棠便是转到这国公府想求夫人,曾经海棠也是夫人跟前的人,因伶俐而被派到大小姐跟前。因为这大小姐性子软糯,方夫人便是想着有个厉害的在左右也能帮衬着点,免得嫁到夫家被欺负也不知吱声。
方夫人怕海棠有别样心思,勾搭了姑爷反而把大小姐压一头,便是要把海棠配给配方张家的二小子。哪晓得海棠却另有心思,瞧不上张家二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勾搭了个大商人,便是自赎而去。
方夫人怒极,原本不想这般放过,却是大小姐求的情才应了,可是从此大小姐与海棠之间的情分也到此为止。
没想到如今海棠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国公府,看来确实是被逼得没法了。
“为人奴仆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忠心!她之前那般作为便是打了主子的脸,还想回来抱大腿,亏她有那脸皮。”李婆子愤慨道。
张婆子深以为然,“可不是嘛,以为自个眼界阔了,身份高了,就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以为这外面多好闯呢。也不想想没了靠山,就算有金山银山能守得住吗。”
李婆子摇头道:“现在的小丫头小子哪有我们那时候那般老实,个个心思都活络着呢。要是从前啊,早就被打死了,哪还有现在的逍遥。”
张婆子赞同道:“可不是嘛,仔细想想我们国公府已经是很好的主家了,活不重钱却不少。在主子面前得脸的跟小主子似的,那排场那架势足足的,没人敢欺了去,特别是丫鬟出嫁,就跟有个硬实的娘家一样。
以前在戚姨娘面前伺候的那谁,不是被主子配给了个小管事吗,成婚了好几年连个蛋都没生下来,那家人甭提多着急了。可是那家人连屁都不敢放,还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都要断子绝孙都不敢吭一声,还不是因为主子们的脸面才这般忍让,若是别人早不知道休到哪去了。”
李婆子桀桀摇头,“有的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啊,撵我我都不走,这福分哪找去啊。”
“是啊,还有那……”
水香和夏青曼不耐烦听两人那絮叨,便是告辞离去。
夏青曼看水香从方才起嘴角隐不住的笑,脚底下也比方才轻盈不少,不由疑惑道:“水香姐姐,你认识那海棠?”
水香眼中闪过一丝恨意,“那小蹄子谁人不知道,若你早来几年便是看到她当初那轻狂样,如今这般狼狈,真真把人给笑死了。她以为脱了那层皮便是过上好日子高人一等了吗,真是天真!”
夏青曼觉得略心酸,看来脱籍亦不是全然好事,与做奴隶一样,都是有风险的。做奴隶命运掌握在主子手里,做良民则有些看这运气了。
“脱籍都是这般下场啊?”夏青曼心颤颤道。
水香想也不想便是否认,“必然不是,只是这小蹄子自个爱作怪,如今才得此下场。如若是主子施恩放出去的,一般来说过得都还算不错的,国公府有时还会给放出去的人撑腰呢。
以前在夫人面前伺候的萍儿便是,当时夫人把他许配给族里一个贫寒子弟,那时候甭提多少人幸灾乐祸,笑她好歹是个大丫鬟竟然配了这么个人,以为她不知道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