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一室黑暗。
数十个啤酒罐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面,一道修长的身影颓废地躺卧在暗红的沙发上,一动不动。
头微垂,凌乱的流海挡住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新长的胡茬子遍布弧线优美的下巴,为原本白净的脸增添一丝沧桑感。
他死死抱着一个皱巴巴的牛皮袋,宛若一名无助的孩童静静地躺着,仿佛时间的流逝对他已毫无意义一般。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划破房间中的寂寥,唤醒已然迷失的灵魂。
头缓慢地抬起,镜片后的无神黑眸惘然地盯着茶几上闪过不停的手机,卓承亚如灌了铅般的脑袋迟钝地运转着。
他……不是关机了吗?怎么……啊!这支不是他的私人手机……
慢动作地坐起身,慢动作地拿起手机,慢动作地接下电话,“什么事?”声音虽沙哑,却无比沉静。
“总经理,收购韩氏散股的计划中出了点状况。您现在方便回公司处理一下吗?”
“好。我马上过去。”尘埃散尽,暗哑的黑曜石重拾昔日的晶亮。
挂掉电话,他甩了甩头,甩掉挡眼的流海,一扫刚才的颓废脆弱,整个人散发出犀利干练的精英气质。
即使沫沫仅仅把他当作报复的棋子,但决定为她做的,他不会撒手不管。
抽出怀中紧揣着的牛皮袋,神情复杂地把它放在沙发上,他略略环顾了一室的狼藉,决定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来整理。至于这牛皮袋内的东西,他不知是该珍藏还是深埋……
站起,他重重地吐了口气,抖擞了一下精神,整理仪容出发去。
发泄情绪,放纵一天,足矣!颓废过后,再次站起,他依然是原来的卓承亚!
砰然关门的钝响回荡着,阴暗的房间最终回归寂寥……
离学生会例行会议还有个把小时,袁沫沫便早早来到休憩大厅,静静地等待着。表面,她依旧淡然清雅;实质,心里已忐忑得翻江倒海了。
一眨眼,会议开始了,再一眨眼,会议结束了。等待的人依旧没出现。她就这样一直噙着麻木的浅笑,独自承受着各种关心的、看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
意料中的事,不是吗?她的希望仅是在拼那0.01的概率罢了。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还是难免会感到失望。只是今天的她已较昨天平静许多。
“沫沫,你没事吧?”就在她心不在焉地收拾资料的时候,赵凝露担忧地来到她身旁,小声地问道。
“没事啊!我好得很呢!”
“那些长舌妇的话你别听。承亚跟那韩晓雅不可能有一腿的!”敢情赵凝露以为袁沫沫的闷闷不乐是源于卓承亚与韩晓雅的双双缺席,怕她误会两人有奸情。
“露露部长,我相信承亚。我只是有点小感冒,所以看起来不太精神。等下去校医那拿点药吃吃就好了。”
“我陪你去吧?”赵凝露担忧地拉过袁沫沫的手,自动请缨道。
轻轻推开赵凝露的手,袁沫沫淡淡一笑后,提着包包朝她挥挥手便独自离去。她感激露露部长的关心。但,她跟卓承亚的事,她不希望别人掺和进来,哪怕对方是好意。
无视行人的异样眼光,她如风一般冲往校医室。心情平伏归平伏,可这误会一天不解决,一天都像有根刺梗在心窝般难受。
陆子凌也不含糊,在袁沫沫抵达校医室后立马把工作交给另一位值班医生,领着她驱车前往陆家城郊的别墅。
甫一下车,陆子凌便掏出钥匙,打开大门,道:“沫沫。钥匙给你。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掺和了。你们俩人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好点。加油!”
接过钥匙,袁沫沫感激地看了陆子凌一眼,由衷道谢道:“谢谢!子凌,你是承亚的哥哥吗?”虽然觉得这个时候问这问题似乎不太合适,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由自由地问了出口。
“不是。我是他叔叔。”
叔叔?听到这个答案袁沫沫有点惊愕。
“哈哈!陆家的事还是由承亚亲自告诉你比较合适。我就不多嘴了。我看得出承亚是爱你的。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小俩口嘈嘈架很正常的。进去吧!”把袁沫沫的反应看在眼里,陆子凌微微一笑,轻轻推了推她,催促道。
“嗯!谢谢!”朝陆子凌点了点头,袁沫沫握着钥匙的手紧了紧,义无反顾往别墅走去。不管等下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承亚!她都绝不退缩!被人设计毁了一世的感情!她不希望这辈子又被计谋毁了另一段感情!
双手环胸,陆子凌噙着鼓励的微笑,静静地站在铁门前,目送她进入别墅。直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完全没入房中,他才转身驱车离去。把人送到就没他的事了。接下来就等他们双方自己解决了。
甫一进屋,一室的黑暗袭来,让袁沫沫好不适应。隔了好一会儿,总算让她摸索到电灯的开关。
“噼啪”,灯光大炽,驱逐了一室的阴暗,屋内狼藉的画面也随之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