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方大海被周大诚打发到了他处另租寻了房屋过活,他与张三姐儿打架的事,也不是啥秘密了。
香姑娘一面用细细的棉签醮了饱满的凤仙花汁,然后精巧的涂抹出一根根鲜亮的指甲,一面笑叹,“大家好聚好散,大海,我虽跟你好,但这事儿我可不占在你这边儿。”
香姑娘的声线慵懒的很,夕阳落入闺房,染得香姑娘粉嫩嫩的脸上更添了三分胭脂色,听方大海不言语,香姑娘的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你可能是觉着三姐儿对不住你,跟别的男人好了。不过,你在我这儿消谴,难道就对得住三姐儿了?且若非三姐儿与周大掌柜有这一腿,你就能顺顺当当的自钱庄借出银子了?若没银子,哪里有你如今的气派体面?”
“你们男人哪,同样的事情,你们做出来就是风流,女人做出来就下贱了。”香姑娘笑道,“大海你早拿定主意要往周大掌柜那里借贷银子,既如此,哪怕是面子上的情份呢,总要留着一分方罢吧。我听说三姐儿在床间足足歇了一个月才勉力起身,别怪我说话难听,大海啊,你当去给三姐儿赔个不是呢。”
“赔不是?”方大海以一种“你做梦去吧”的口气嗤了一声。
香姑娘微微笑着,“是哪,你就不看着三姐儿,也要看着周大掌柜的面子。莫非他是个可威胁的人?哪怕你把他跟三姐儿的事儿抖出去,周大掌柜无非就得个风流名声,你这拿着老婆换百两银子的人又算什么?别说什么光脚不怕穿鞋的,这世上,悄无声息的弄死个人的法子多了去。这是其一。”
香姑娘坐在妆台前,妆台上一张圆镜里照出一张花颜并坐于床头间的方大海不大痛快的脸色,香姑娘不以为然,继续道,“其二,莫非你这辈子就与周大掌柜打这一次交道不成?借了这一百两银子,以后就不用开口了?”
“这做生意,如今刚刚开头儿,本钱上有百十两银子就够了,但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坎儿的时候,周大掌柜这种人,交好定是有用的。现今你这么毒打三姐儿,倒像是恨上他们两个似的。”
什么叫“像”,本来“就是”。
若非恨毒了张三姐儿,方大海也不能下得去手呢。
至于与张三姐儿通奸的周大诚,方大海嘴上不说,心里能喜欢到哪儿去?若真是心里喜欢,除非方大海不是男人!
自镜中看到方大海咬牙切齿暗恨的模样,香姑娘心里倒是多了几分不屑:瞧瞧,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可不只是女人专利,男人做起这样事情来,一样的恶心,令人不齿。
她香姑娘虽是实打实的婊\子,却也瞧不上方大海的作派。
本身拿老婆卖银子就叫人鄙薄了,卖也就卖了,偏这位卖了之后得了便宜,还能回头再去揍老婆一顿。别看香姑娘与方大海在床间契合无比,香姑娘极是不耻方大海如此行事。
叫她说,戴绿帽子不算啥。
这世上,别说老婆,为了利益,出卖老娘的也不是没有。方大海不过是比常人多了一分薄情心狠而已,但是得了银子就翻脸,非但显着忘恩负义,就是智慧上也高明不到哪儿去。那张三姐儿本是个水性扬花之人,比之方大海不过半斤八两,方大海成全了张三姐儿与周大诚,虽然也从中得了好处,但此事只要运作得当,哄得了张三姐儿,再借机与周大诚搞好关系,起码于日后的生意有利呢。
不料方大海短视至此,一手拿着银子,一手又去骂婊\子奸夫,也不自己照照镜子,难道他方大海自己就比婊\子\奸\夫哪里强不成?
香姑娘将好赖与方大海讲了,方大海如今有银子,刚刚把铺面儿盘了下来,眼瞅着就要开张做买卖了,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哪里听得进去香姑娘这样的话。将脸儿一冷,方大海一句话不说,直接抽身走人。
香姑娘瞧一眼被冷冷带上的房门,唇角扯起抹不屑的冷笑,方大海的滋味儿她已尝过,也算对得起当日里花用的酒菜钱了。如今瞧见方大海冷脸离去,香姑娘倒也不以为意,只管将十根俏生生的刚刚染了凤仙汁的手指稳稳的晾在妆台之上。
镜子里的脸,依旧娇艳如花。
门一响,香姑娘以为方大海又回来了呢,她也未回头张罗,只管仍静坐于妆台之前。那人几步到香姑娘身后,香姑娘才知道自己料错了,想想也是,依方大海的性子,在他这儿向来只听奉承的,如今一走,怕是三月半载的不会再登她的门儿了呢。
来人是个新鲜面孔,但也生得蜂腰猿臂、宽肩窄臀,修长的身量与五官同孟二龙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孟二龙的同胞哥哥孟大龙。
因如今孟二龙要成亲,这些天一直在家里忙活,孟二龙的新铺子里不能断了人,孟大龙就来铺子里支应几日。这孟大龙以往只是在乡间种田的,与孟二龙的性子却也有几分相像,来镇上不过几日,就闻了香姑娘的名声。本想是来开开眼界,初见香姑娘实在是惊为天人,香姑娘这风情模样,实在是以往只在田陇间闷头看泥疙瘩的孟大龙平生仅见,更不必提家中女人的土气干瘪了。
孟大龙很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