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她从小开始就这么抠门吝啬?她攒钱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出这本书?”
“两回事,攒钱存钱是一回事,写书出书是另一回事,我的意思是,她会很认真的去做一件在你看来可能是很天真的事情,就像铁杵磨针或者愚公移山,明确了目标,就会锲而不舍的去做,去最求,直到她的认真让你不再觉得她只是天真为止,”我叹道:“这也是一种天赋吧,是优点,也是缺点,但并不是你说的抠门吝啬,能不花尽量不花,能省着花就尽量省着花,可该花的、不该省着花的,她也会痛快的花,你见她买零食手软过吗?零食不比牙膏贵得多吗?她能省着用一管牙膏,为什么不能少吃几袋零食?因为前者只是节俭,后者却是虐待自己,她可以将节俭培养成习惯,但绝不会把虐待自己培养成习惯,这与很多人都会为了买一件自己想要的东西或者去做一件自己想做事情而开源节流,道理是一样的,以前你为了朱丹晨的小学,不也是能省就省吗?可谁能说那是抠门吝啬?”
“你觉得她好像特别有依赖感似的,那只是因为身体和性格都比较文弱造成的一种假象,其实那丫头很有主见,无论她做什么事情,肯定都有她的目的和计划,还记得她把郑雪冬都说愣的那番话吗?‘不需要问自己那么多个为什么,只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就肯定不会错’,所以她对自己想要的事情,不会有任何怀疑或者犹豫,人就怕没有目标,有了目标,一切就变得简单容易了——向着目标努力就行,这是她的优点,但也是她的缺点,一个人,如果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对目标的追求也会变得更坚定更执着,简单的目标倒也罢了,如果追求的目标太高、太大、太远呢?你所谓的‘抠门吝啬’,体现出的,其实就是她这种认真到近乎可怕的执行力,固执的人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她比这种人还要固执,撞到了南墙也不会死心,她会将这堵墙当成新的起点,想办法推倒它,翻过去,或者挖个洞,钻过去,在她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诸如‘不可能’‘放弃’‘不现实’这样的词...”
冬小夜道:“例如对你?”
我望着她,答非所问,道:“她像你。”
冬小夜俏脸一红,今晚第一次主动避开了我的视线,道:“我没有她聪明,那么小就知道目标啊计划什么的...”虎姐并未反驳自己与楚缘的相似,因为她们本就是同一类人,诚实,坦白,敢爱敢恨。
“天真与认真并不矛盾,缘缘认真,但更天真,写这本小说的想法和点子,都是去年和一可还是网友的时候,被那只小妖精给撺掇出来的,这种鬼点子,大概也只有那只妖精才想得出来了,所以缘缘从小就开始存钱,肯定不是为了出这本书,而是有别的目的,考虑到她开始存钱的年龄,这个目的肯定很单纯,不会太复杂,也不会太现实。”
楚缘存钱的目的,是怕我将来成家立业,自己买了房子搬出去住,所以她想给我买房子,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和我住在一起了,即便和未来的嫂子吵架,也只有她叉腰把嫂子气回娘家的份,没有自己被扫地出门的道理...不复杂,甚至有点可笑,因为那是孩子气的天真,不现实,甚至有点荒谬,因为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做‘现实’。
我没告诉冬小夜这些,是因为以前我觉得,这是小屁孩的幼稚,后来又觉得,这是小女孩的偏执,但现在我懂了,这其实是一个真实如童话般的只属于我的浪漫,放在我心里,它永远都是甜甜的,放在冬小夜心里,它肯定会有些酸酸的。
而我,并不想让它变了味道,哪怕我对面站着的是冬小夜——一个同样像我生命般重要的女人...
不知怎么回事,说到了楚缘的话题,屋里沉重的氛围稀释了许多,或许,这与冬小夜的表情开始变的丰富有着直接关系,虎姐现在对楚缘必须有一个重新的认知,以前她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单纯的孩子,现在才发现单纯的原来是自己,是自己先入为主,以至于忽视了那些本该一目了然的东西。
冬小夜显然是花了一番挣扎,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长长叹了口气,道:“你是看到日记...不,看到小说之后才知道缘缘喜欢你的?”
“嗯...”
虎姐表情复杂,不知是对我的后知后觉感到惊讶还是愤怒,迫于她的气势,我又补充道:“但之前就有察觉,只是不太确定...”
“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她搬来和我同居以后,或者...是更早的时候,她很不喜欢听我说那些与流苏有关的话题...”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我一怔,“不知道。”
冬小夜细直的眉头紧蹙,蕴含一股威严,“不知道?”
不让人有喘息的提问题方式,是虎姐的职业病,理智的提问与冷静的思考,是解开疑惑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径,这是常识,更是冬小夜所擅长的,所以就算她此刻醋味冲天,现在的氛围也仍然是像警察审犯人多过小两口的感情危机大爆发,因此她的咄咄逼人非但不会让我感到紧张,反而能让我可以有一丝自欺欺人式的放松——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