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外的岸边,尹治平来时所乘坐的那艘小船仍在。船夫似乎嫌等的有些久了,正自靠坐在船篷上,歪着头眯眼打盹儿。两名全真弟子则是盘膝坐在船头打坐,不时往林中张望一眼。
忽地人影一闪,两名全真弟子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只见尹治平已然上了船,正自站在他们身旁,凝望着林中深处。
“尹师叔!”两人忙站起身道。
“嗯!”尹治平点头应了一声,仍是没转头的望着林中,也再无别话说,更没有要叫起船夫开船的意思。
两名全真弟子对望了一眼,都是不由心头疑惑,其中一名年长的问道:“尹师叔,咱们还不走吗?”
尹治平道:“再等一会儿。”却也没解释为什么要等,两名全真弟子又对望一眼,也不敢再多问,就在旁陪着。
尹治平上了船却还不走,是等着看李莫愁会如何决断。如果李莫愁出了树林离去,那自然是听进去了他的警告;如果李莫愁没出来,却返身回去杀史冰云等人,那他自然要立即前去阻拦。
这片树林并不甚大,如果那边有人打斗,或高声喊叫,以他的耳力是能听到的。而且树木虽然繁茂,但透过树木间的空隙,也能隐约瞧到些对面的情形。人在林中,若是静立不动,那或者会难以发现。但若移动起来,相对于静止的树木而言,便较为容易发现了。以他的目力,也不难瞧清。所以。他在等着看李莫愁要向哪边儿动。
跟李莫愁提出分手,尹治平本以为自己心中多少会有些不舍。但当“咱们分手罢”那五个字说出口后,他发现自己心中闪过沉痛不舍之后则是一阵儿说不出来的轻松。仿佛是搬掉了心口压着的一块大石、卸掉了一个背负长久的包袱。
他现在跟李莫愁在一起,确实感觉是挺累的。李莫愁总是会出其不意的给他招惹来许多麻烦,一些小打小闹,不时的争吵口角也就罢了,但去年刺杀史嵩之之事,却实在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一件麻烦,而且还是件大麻烦。但李莫愁却丝毫不给他透露半点就做下了,事先也完全未曾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因此也确实积存了不少的怨气。
这事之后他就去了襄阳。直到相隔数月于年底方才在回到终南山后见到李莫愁。隔了这么长时间,他气便也渐消了;而且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对李莫愁相思过甚,也早已压过了生气。再见到李莫愁后,便想着揭过此事,重新和好。但当时在终南山上,彼此各在师门,却是不大方便。而且他去年回到终南山后便一直事忙,也不大顾得过来。直到今年三月重回临安。方才好不容易,使尽各般手段的使得两人重新同归于好。
这次要往苏州一行,他本只打算一人前去,快去快回。最多也不过就是四、五日的功夫。但跟李莫愁说了后,李莫愁却也非要跟着一起去,他怎么劝也是没用。现在可好。还没到苏州,只到了半路的嘉兴就给他惹出事来了。
虽然事实上来说。这事也并不全怨李莫愁,而且也不是李莫愁主动去招惹的。是正好不巧跟武三通等人撞见了;但究其根本,这事却也是李莫愁所造下的因果。若非她以前结仇在先,武三通等人今日便是遇见了她,又如何会非要穷追不舍地向她寻仇。
因此,他心里虽然也清楚今日这件事不能全怨李莫愁,但心里却还是多少有些不爽。若是李莫愁肯听他的,好好待在临安,又怎么会麻烦找上门来。而且为了相救李莫愁,他还不得不站在当时所有人的对立面,向着武三通、朱子柳等人与史冰云三女拔剑,差点儿便要动起手来。
结果,他好不容易把事情给了结了。临了临了,李莫愁却又因为嫉妒心里作祟,要越过他跟史冰云斗上一场,恐怕想借机杀了史冰云的心思也是有的。他岂能任李莫愁妄行,当然要阻止。
今日之事,他不想有任何人流血受伤,尤其是李莫愁跟史冰云之间。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弟子,他更不容许两人之间动刀动剑。但李莫愁对他的这些心思却偏偏一点儿都不理解,最后还火上浇油的要添麻烦。
事后,李莫愁没有半点道歉认错的态度也就罢了,反还因为他维护史冰云,阻拦她跟史冰云动手的态度过于强硬了点儿,再加上她自己的胡乱猜忌,来跟他生气。
他本不想多作解释,懒得多说,把这事黑不提白不提的揭过去也就罢了。但李莫愁却还死咬着不放,这就让他再也难于忍受,终于旧恨加新怨地一并爆发了出来。
说出“分手”二字,他也确实有生气之下的一时冲动在内。但说出口后,他才发现,自己心里竟是轻松为多,完全压过去了不舍。这也让他明白,这一段感情早该结束,他跟李莫愁确实不合适。他以前太过一厢情愿,自以为是。他以为他可以改变得了李莫愁,但事实上一个人的本性终究是难以更改。
而且,李莫愁也终究是做了太长时间的赤练仙子,恐怕连她自己,都早已把自己原本的善良给遗忘了。她早已习惯于了赤练仙子的行事手段与风格,她在江湖上也早已肆意妄为了许多年,岂是一朝嫁作人妇,便能轻易全盘更改。
尹治平的出现,让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