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严宁的电话始终都沒有断过。有别人打來的。也有严宁打出去的。时间就在电话中一点一点的消耗渡过。从一点一滴之中。橡胶集团群体事件的脉络开始浮出水面。事情的起因竟是二十斤玉米面。一名职工因为生活困苦。偷了邻居家做饲料的玉米面。被派出所抓了起來。批评教育之后。人就被放了出來。可生活无继的汉子。羞愧难当之下。带着妻儿老小。趴到了铁轨之上。准备一死了之。就是这么平常的一件事。引起了橡胶集团数千职工的同鸣。在有心人的窜联之下。一起涌向了铁道上。用实际行动橡胶集团。向双江政府发起了抗议。
这么大的一个群体事件。稍稍处理不当就会引发双江。甚至是北江省的官场地震。从现在的情况看。王金辉已经牵涉进去了。李天放也笈笈可危。随时有折进去的危险。另外。刘鼎锋、张顺开这两个双江的当家人。以及远在省城的李月仙。王阳革。张令森。或多或少都要为此承担责任。新一轮的政治清洗说不得就要在此时拉开序幕。
严宁在双江的旧部众多。且都占据了重要部门的中层领导岗位。都是今后发展的谪系力量。这种政治清洗对严宁來说无疑是治命的。一个照顾不到。就有可能将严宁在双江苦心经营八年的成果连根拔起。这是严宁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再有就是刘鼎锋。不管怎么说。他也是陆小易的亲生父亲。也是自己的便宜岳父。更是凌家与江南派进行沟通和合作的桥梁。严宁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折戟沉沙。黯然离场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不过。从目前來看。严宁身份挂在审计署。人又在西北。至多也就是对双江的局势加以关注。发挥一个主心骨的作用。稳定下属、同事和朋友们的情绪。至于其他的就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了。而且。严宁现在也不方便出面。毕竟事态沒有平息下來。相关的调查也沒有展开。这个时候就去帮着王金辉逃避责任。不是严宁的作派。所以。在王一飞、王丽娜。甚至是曲遥琴打來电话的时候。严宁虽然担心。却沒有给出任何的承诺。
“二叔。机票已经订好了。后天就回去。不过过完年还得回來一趟。有一些工作还得跟向伯伯汇报一下……”晚上九点多钟。刚刚放下电话的严宁得知橡胶集团的职工都被劝说了回去。还沒來得及长出了一口气。二叔刘向军的电话打了过來。严宁以为二叔是來催促自己的。也沒做多想。按下电话就解释了起來。
“双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暗流涌动啊。京城因为双江这么点乱事打的不可开交。程总理点了你的将。你现在马上到军分区。搭乘直升机到西京。然后乘座小型客机回京。这个乱摊子咱们躲不过去……”出乎严宁意料。二叔竟把话題转到了双江的局势上。转到了京城各方势力的角逐上。虽然言语中不是很清晰。但足够严宁有一个比较清楚的判断。
牵一发而动全身。双江橡胶集团的水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深。而各方势力对北江省的关注也比自己想像的更严重。一件小事引发了官场的震动。双江新一轮的政治清洗还沒有拉开呢。却率先引发了高层之间的政治搏奕。这个问題有些大。而且。程总理亲自点将。也说明了一个问題。刘鼎锋的处境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危险。这让严宁又有些看不清楚局势的变化了。不知道某些究竟想要把双江。甚至是北江的局势引到哪个方向去。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等你回來一切都明白了。现在就动身。马上……”知道严宁有太多的疑问。但似乎是时间很紧。刘向军根本就沒有解释。吐出马上两个字以后。就挂断了电话。前后通话的时间不过二十秒。
“双江。京城。动身。马上……”思维还停留在二叔话里所透露出的消息中。严宁怔怔的抓着电话。好一会儿才从沉思中清醒过來。虽说是程总理点的将。但听二叔的意思是要自己代表要凌家去参与到双江的乱局之中。可是自己将以什么角色。什么立场参与其中。所代表的又将是哪方面的利益。这个事情很严重。时间很紧急。
“蒋市长。休息了吧。我现在有急事要返回京城。也有可能年后就不再回西北了。这边的工作你先担起來。稍后我会和向书记做解释……你的能力很强。西北需要你这样的干部。好好干。以后在京城。我们有再见面的机会……”时间很紧。严宁不得不加快速度。一边向外走。一边跟蒋中南做着交接。好在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了。西宁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來。相信蒋中南能够承担起引领西宁开发区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琴姐。休息了吗。嗯。你身子重了。多注意休息。稍后你跟一飞和丽娜说一下。不要过多的担心。现在情况未明。千万不要有任何过激的举动。明后天我可能就要到双江。到时候自有分晓……”曲遥琴自打怀了孕。就以高龄产妇需要将养身体的为由向组织请了假。这正好遂了刘鼎锋的心思。大笔一挥直接给了曲遥琴两年的长假。打定主意要趁着曲遥琴休息的空档将财政局紧紧握在手中。不想出了这么个乱子。曲遥琴却因此而因祸得福。沒有被牵涉进去。实在是造化弄人。否则。严宁还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那可是自己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