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治是纯正的江南人,说起來话來,口音偏重于江南的软语方言,始终都保持着一个细长稳定的状态,音调不高不低,语速不紧不慢,透过人的耳朵,落在人的心里,有如春风拂面,和煦异常,但是,这种方言若不仔细去听,平平仄仄的语调,就好像古代江南士子正在浅吟轻唱,诵读一篇词藻华丽的文章一般,让严宁这种纯正的北方人听起來有些耳累的感觉,
但是严宁也不得不承认,七十多岁的刘治不愧是当了大半辈子的领导人物,除了声音有些软,混身上下都在不自觉得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初一见面,严宁就能够从这个气场当中感觉到了一种慑人的威严和从容不迫的坚决,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更是久居高位,长期站在权力金字塔最顶端的领导才能培养出來的一种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霸气,全场上下,除了二叔身上散发出的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能与之抗衡以外,再沒有第二个人能去正面与之硬抗,这里面也包含着王双阳这个在双江以霸气外放,让下属胆颤而闻名的市委书记,
然而,严宁也知道,刘治一身这样的气场,强是强了,却还沒有修炼到家,哪怕再全力压制,也总是会不经意的散发出來一丝半缕,这一丝半缕就有将一切对手碾成齑粉冲动,这至少说明刘治还沒有达到一号首长那种内敛含蓄,朴实无华的层次,更达不到爷爷那种混然天成,不着痕迹的境界,所以,刘治看似强硬的气场,看似不可逆转,却是这位老人内心中最大的破绽所在,
“二叔,今天陪着考察团跑了一小天,挺辛苦的,刘老年纪大了,更辛苦,是不是先让刘老休息好,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白天陪着明珠市考察团跑了半个双江,疲惫不堪,晚饭陪吃陪喝,完事了又跑到宾馆听这刘治东扯西扯,一会江南风俗,一会两淮风情,耳根子一刻都不得清静,严宁最初见到刘治这个江南派传奇人物的所带來的兴致已然消磨的差不多了,插了一个冷场的空档,直接提议今天到此为止,既然是谈判,那一把成的可能性几乎沒有,左右严宁不急,有得是时间慢慢的耗下去,
“嗯,是我考虑不周,岁月不饶人啊,刘书记舟车劳顿,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才好,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谈判就该有谈判的态度,就该示之以诚,摆出一二三來,大家你争我夺,据理力争,像刘治这样,倚老卖老,毫无诚意的卖关子,刘向军同样看不惯,
虽说军政不相属,但从职位级别上说,军政同样具有一定的可比性,刘向军是总政治部政委,二号人物,名列四总部八大巨头之一,身份地位比之刘治在职时还要高上半格,心中自然也是自负的很,若非刘治在年纪上占着优势,又是江南派的三朝元老,此次双方谈判被委以重任,以刘向军的个性,哪能心情听他在这扯东扯西,早就拂袖而去了,
“慢來,慢來,刘政委见谅,这人一上了年纪,说话就有些碎碎,失礼了,失礼了,这一次我带队到北江來,一方面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学习北江的改革经验,果然不虚此行啊,另一方面,就是想和严宁同志谈谈我对双江发展的看法,一点浅见,不当之处,还望各位见谅啊……”刘治从政一辈子,用老奸巨滑來形容丝毫不为过,哪里不知道自己东扯西扯的不着边际,刻意而为的举止不过是在试探刘向军的底线罢了,结果可好,严宁一提议,刘向军根本不解释,立马就付诸行动,可见凌家对严宁的支持态度根本不用去试探就能看出來,所以,想要绕过严宁直接跟凌家谈判的可能性几乎沒有了,反倒被严宁先声夺人,抢了个头彩,
“不敢当,刘老不需要客气,有什么指示请明言,我还年轻,一定会仔细品味,认真研究……”这才对吗,谈判就得有个明确的态度,摆明车马,大家各取所需,否则,倒不如不谈,尊老敬老的态度可以有,但我既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江南派线上的干部,沒必要陪着你干靠,
“呵呵,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就说说双江的经济吧,双江地处内陆,农业刚刚起步,工业发展滞后,服务业,嗯,暂时还沒有什么成型的服务产业,想要引领经济腾飞,造福乡里,单靠北江省的力量,任重而道远啊,但是,双江若是能够整合内部,并借助外力……”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自己这话还沒说出口呢,严宁就用认真研究把自己的后路堵得的死死的,刘治的心里是一阵的自嘲,若是还把严宁当成一个孩子來看待,保证是是死无葬身之地,也难怪刘鼎锋到双江一年了,仍然寸步难进,这个严宁果然够难缠,
“对不起,刘老,我打断您一下,您的思路很正确,我也觉得双江若想发展必须得借助外力,像我们今年搞的招商引资工作,就取得了突出的成绩,而我也正在积极地和香港UE投资集团进行协商,希望能吸纳一千亿美元的资本建设双江产业发展基地,打开双江陆海空联运通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抱着老黄历引经据典的唱高调,真当大家的时间很闲吗,双江怎么发展,向哪个方向发展,跟你刘治沒关系,跟刘鼎锋有关系,但也得他拿到双江的主导权才行,现在大家就是为刘鼎锋的主导权在谈判,你却说双江未來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