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出发点是好的,徐东升糊涂,魏忠诚该死,这一点沒什么说的,可是你这手法太过激进了,不可取,不成熟,不可否认,党内的政治斗争是存在的,但是高明的政治斗争都是在无声无息之中悄然的达到目的,像你这样大张旗鼓,摆明了车马要拼个你死我活,却是落了下乘,要知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拘捕魏忠诚不难,拿掉徐东升,调整榆林的班子也不难,但你想沒想过,有多少人是一条线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动了一个,会触犯多少人的利益;有多少势力等着看热闹,企图混水摸鱼,坐收渔翁之利;又有多少不清楚的力量在推波助澜,搞风搞雨,借机排除异已;你沒想过吧,你有背景,有实力,有能力,这不假,有刘老的虎威,你天下都可去得,但你能把天下所有反对你的人都抓起來,都拿掉吗,他始皇帝焚书坑儒,大杀异已都沒做到,何况你个小混蛋……”
“平衡,这是根本,只有平衡,才能稳定,你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学过历史,了解历史,应该知道古代皇帝的身边,不只有忠臣,更有奸臣,他们互相猜疑,互相争斗,彼此制衡,才有朝局的稳定,这就是中雍之道……”话风一转,林宪国开始给严宁讲上了政治课,一辈子在官场中打滚,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经历了多少沟沟坎坎,见证了多少阴谋诡计,肚子里积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随随便便的露出一点,都够严宁细心领悟的,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容易碰到,严宁很是端正态度,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悉心听着教诲,却是感慨不已,收获良多,
不过,苍蝇不叮无逢的蛋,这么粗浅的道理林宪国又哪能不懂,榆林的官场之所以发生如此恶性的涉黑案件,跟自己的用人不当有着很大的关系,看看徐东升的几个得力助手都是什么人,利字当先,放着正经工作不干,经营做买卖的有之;买官卖官,用人唯亲的有之;索贿受贿,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有之;甚到买凶杀人,藏尸荒野的也有之,就这么一群人不把榆林搞的一团糟才怪了呢,否则,既使严宁想搞风搞雨也得有机会不是,所以,林宪国虽然护短,倒也沒把责任都推到严宁的身上,这个态度,倒让严宁有了几分刮目相看的心思,最起码这个诚意是有了,
“说说吧,你想怎么办,怎么结束这个烂摊子……”林宪国说了半天,直感觉口干舌燥,嗓子直冒烟,痛痛快快的喝了一杯水,再看严宁,低眉顺眼的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了沉思,林宪国知道,自己的这番话沒白说,严宁听进去了,不但听进去了,还在悉心的领悟,进而得到升华,自己的努力总算沒有白费,办公室里一片沉寂,好一会,林宪国才打破了这份沉寂,
“嗯,这是在让自己开出条件吗,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讨价还价,在不利的局面中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径,难道给我上节课,传授些经验也要收费,这算盘打的可是够精的了,不过你精,咱也不傻,放着你这活教材在这,咱也得活学活用不是……”严宁也知道,林宪国说的这么多,又是给自己传授经验,又是指出自己操作的不足,其目的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既然你林书记这么有诚意地要谈,要想把事情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平稳收场,可以,不过咱也不是吃素的,此前又是借势,又是花钱的,费了这么大周折,才把事情搞到了这个程度,若是不能得到足够的利益,哪能轻易善罢干休,严宁可不想自己空费了大半年的时间,调动了如此多的强力资源,最终成了一场空,
“林书记,首先我要向您检讨,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在背后推动的,之前我对徐东升书记在我背后下绊子,使得市委将我调离榆林而心怀不满,又对李志和魏忠诚等人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的做法有些气不过,所以,才借着他们争权夺利布了这么一个局,目的就是想将这些为非作歹,横行乡里的驻虫挖出來,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怎么收场,我倒真的沒考虑……”你想争取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我也有这个想法,这条件可不是随便能开的,所以,严宁稍一琢磨,就采取了以退为进的策略,先是摆明态度,主动承认错误,然后耍了一个太极推手,把问題在半途中甩了一圈,又推了回去,看看林宪国准备怎么接招,
“你真的沒想过怎么收场,算了,我还是说说我的意见吧……”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严宁这个小混蛋不愧是谢教授得意的入室弟子,头脑精明的可以,若是说他沒有对榆林怎么收场进行过一番谋划,傻子都不相信,自己若是信了,岂不是连傻子都不如了,算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大不了让他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罢了,
“榆林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不管你手里的牌还有多少,是收是扔你处理好了,总之不许再往外透露了,至少榆林事件了结之前,不许再有丁点的风声,至于以后,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若不怕被领导留下深刻地印象,被同志们视为洪水猛兽,耻于与你为伍,随你的便吧……”林宪国的话音一落,即刻摆出了一幅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显然是在警告严宁要牢记中雍之道,而他要求严宁做到的,却是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