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依孩儿之见,李显小儿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之策也,实无甚稀奇可言。”
待得众人去后,噶尔?引弓自信地一笑,语气肯定无比地下了个定论。
“哦?有何根据么?”
噶尔?钦陵并未对其的定论作出评述,而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地往下追问道。
“父亲明鉴,孩儿并非信口胡言,而是有凭为证,此事当得从头说起,当初李贺小儿被父亲诱至圈套中,必有鹰隼与河西联系,故,那李显方能将计就计地闹上一出虚兵之计,以诱骗父皇调兵回援伏牛川,从而使得李贺部能得以逃出重围,是时,若是李贺部真要逃,我军于乱中实难围歼之,然,其却并为驱兵急走,而是故意迁延不去,此正是要调父亲大军围堵之,以诱我军主力至落鹰岭下,敌若据坚死守,我军恐仓促难下之,而李显小儿则可率主力急进,趁机横扫我方诸城,待我军心大乱之际,其必率主力南下,与我军主力会战落鹰岭,若如此,则我军恐大败难免,另,十日前,唐寇那支北上之虚兵也别有妙用,若是孩儿料得不差的话,此时安西诸军恐已越过昆仑山口,目标正是乌海城,此乃断我退路之妙手也,父亲不可不防!”
噶尔?引弓心中早有成算,此时听得其父见问,自是不慌,一口气将心中所虑所想尽皆道了出来,言而有据,就宛若亲眼目睹了李显的排兵布阵一般。
“嗯,既如此,依你之见,我军当如何应对方妥?”
噶尔?钦陵还是没有对其所述作出评判,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着追问了一句道。
“父亲,彼兵少而精,我军虽众,战力却不如远甚,倘若正面会战,胜负实难逆料,且我军这半月余奔波来去,军力已疲,战力须得打上不少的折扣,一来二去之下,恐难敌唐贼精锐之强击,强自硬战,有败而无胜,然,今既知敌诸般部署,却又有了几分之胜算,依孩儿看来,还当在‘虚实’二字上做些文章方可。”
一说到应对之策,噶尔?引弓的面色立马便凝重了起来,但却并未有丝毫的犹豫,依旧是款款而谈,一派胸有成竹之状,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从容与镇定。
“虚实?虚实?哈哈哈……,好,说得好!吾儿当真长大了,好,你我父便合力与那李显小儿狠斗上一场,且看谁能笑到后!”
噶尔?钦陵呢喃了几句之后,眼中精光一闪,尽自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欣慰与喜悦之情……
“报,殿下,李谨行、李大将军急件!”
“报,殿下,萧三郎、萧旅长急件!”
“报,殿下,鹿回部落急件!”
“报,殿下,逻些急件!”
……
李显一路急赶至鄯州前线大营,人方进帐,连大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一连串的急件便已流水般地送将进来,各种消息纷来迭至,生生弄得李显好一阵的头大,好不容易方将所有的消息过了一遍,眉头却不由地便紧锁了起来。
消息很多,有好也有坏,好消息么,自然是多一些,例如第一旅已及时占据了落鹰岭,顺利地接应到了河湟军残部,再有,分兵出击的张琛所部虽损失惨重,可依旧活跃在布哈河以南,凭借着暗自投靠了大唐的一众小部落之支援,与前来围剿的吐蕃军往来周旋,有效地牵制住了乌海方向的守军,而李谨行所部的安西兵马三万五千余众也已顺利攻克了吐蕃昆仑山口大寨,正全力向布哈河方向挺进,数日内必可杀至布哈河口,至于坏消息么,也有那么一些,头一条便是勇将阿古泰的陨落,还有便是噶尔?钦陵突然下令征调吐谷浑各大部族之兵,并于两日前率部离开了伏牛川,全军向东南方向挺进,目下行踪不明。
阿古泰的死有些出乎李显的意料之外,对于这员回纥族的勇将,李显一向是爱重得很,原本也有心栽培于其,却没想到竟陨落在了此战之中,这令李显心中痛惜不已,奈何人已去,李显除了感慨之外,却也没再多想,倒是噶尔?钦陵的突然进军却令李显心里头犯起了叨咕,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其人究竟在唱些甚戏——李显所布置的“乾字计划”到如今为止,可以说是一切顺利,整个吐谷浑的吐蕃军已是被牵得乱了阵脚,军力分散之下,已基本不可能挡得住唐军主力的强袭,无论吐蕃军接下来是否还会强攻落鹰岭,都不会影响到战局的结果,这个自信李显还是有的,只是噶尔?钦陵这一突然进军却令李显有些摸不清其动向了,要知道伏牛川以及伏俟城乃是吐谷浑的核心之所在,一旦被唐军占据,吐蕃军的战略回旋空间可就少得可怜了,这个常识以噶尔?钦陵的智算,自是不可能看不出来,可如今他居然如此轻易地便将伏牛川放了空城,这里头说是没有蹊跷的话,李显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问题是这里头的埋伏究竟何在却令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黑齿将军、成斌,依尔等看来,噶尔?钦陵这是在闹甚玄虚来着?”
李显蹲在沙盘前细细地将战局推演了一番,隐隐像是察觉到了些蹊跷,可有不敢完全确定,这便侧了下头,看了看陪侍在侧的黑齿常之以及林成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