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将军,孤先前与慕容老哥闲聊,谈到了名与利之事,所谓的利,不过阿堵物罢了,于我等而论,取之皆不甚难,不提也罢,唯有‘名’一字却是不好解,不知将军对此有甚看法否?”下人们既去,李显也没多弄甚玄虚,将目光投到了挺拔而立的拓跋山野身上,微笑着问了一句道。
一见李显挥退了下人,慕容文博不禁为之心神一紧,眼皮子狠狠地跳了跳,却不敢多问,只是紧张地戒备着李显可能之要求,而拓跋山野同样也有些微微的紧张感,只是并不曾带到脸上来罢了,却没想到李显这一开口,居然是这么个千古议论不休的大题目,不由地便有些子愣住了。
“名者,有大小、善恶之分,纵使智者亦然勘破,末将实不敢妄言。”
拓跋山野到底是读过不少典籍之辈,对“名利”一说并不算陌生,虽不明李显为何在此时提起此事,可回答起来却并不慢,只微微一愣,便即朗声回答道。
“嗯,慕容老哥以为如何哉?”
李显没有点评拓跋山野的答案,而是侧脸望向了目光闪烁不已的慕容文博,淡淡地问道。
“理当如此,小老儿才疏学浅,实不敢妄议,还请殿下赐教。”
慕容文博心中的狐疑愈发盛了几分,回答起李显的问题来,自是谨慎再谨慎,怎么也不肯轻易表明态度。
“慕容老哥过谦了,于孤看来,名确有大小之分,何为大?功在千秋者为大,何谓小,只顾己身者为小,纵才高八斗,无益社稷大业者,即便名扬一时,也不脱不得其小,是故古来才高者不少,而真能留名青史者,稀矣,倒是走卒之辈,每多显达于史者,何故,功在社稷者,壮哉!至于善恶么,孤只有一言相告: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胜者恒胜,而败者恒败,我辈既生于此大世,又岂能不谋名扬千古之壮行,慕容老哥可愿陪孤一道成大事否?”
李显的口才可不是寻常人等能比拟得了的,一番话说将下来,可谓是掷地有声,慷慨激昂中,自有种令人热血为之的力量在内,哪怕慕容文博已是老得成了精,被李显这么一鼓动,心跳都不免为之加快了三分,至于早已对李显钦佩万分的拓跋山野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眼神凛然而又热切。
“殿下如此看重,小老儿不甚惶恐,只是小老儿不过残贱之躯,垂垂老矣,虽愿为殿下效死力,却恐误了殿下大事,若力能及,虽死不敢辞。”
慕容文博久任一族之长,其智并不低,眼瞅着李显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自是知晓再不表态,恐将为李显所恶,再者,其对李显所言的大事也有着几分的好奇之心,这便谨慎地表明了愿为李显效力的态度。
“好,此事若能得慕容老哥相助,大事可定也,将来若是孤平定了吐蕃,慕容老哥当记一大功,青史留名不算难事!”李显此番要慕容文博去办的事颇有些凶险,非得其自愿为之不可,如此这般地绕来绕去,等的便是慕容文博的这句表态,自不吝先为其许下些诺言。
“小老儿惶恐,还请殿下明示。”
自部族被河州官府强行编遣了之后,慕容文博已是彻底息了草原争雄之心,只想着安度个晚年便算过了这一世,可却没想到临老了,还能有个留名青史的机会,心中自是不免有些子意动了,只不过他却也没忘记有多少收益便得冒多少险的道理,并不敢轻易做出甚太过的承诺,依旧是谨慎小心地探问着。
“不瞒慕容老哥,孤受父皇重托,经略河西,为的便是平定吐蕃之患,此孤之所以来河西之根由所在,为是故,孤须得将全河西拧成一条绳,方有成功之可能,而今河西部族众多,大多不服调遣,孤又岂能坐视不理,纵血流成河,亦在所不惜,前番刚剿灭乞颜部落之乱,现又有房当部落欲效仿之,竟暗自勾连‘黑风盗’欲成立甚劳么子‘部落大联盟’,妄图与孤作对到底,实属螳臂当车之举也,孤虽不忌杀,却也不愿杀戮过甚,平白折损了我河西之元气,今日请二位来,便是议定拨乱反正之策,还请慕容老哥与拓跋将军助孤一臂之力。”
李显的话只能说是半真半假,他并未将实情原原本本地分析出来,概因与武后的党争之事涉及面太广,自不可能随意传扬了出去,也就只能是引而不言,即便如此,李显所言之事也足以令慕容文博面色大变不已了的。
“殿下言重了,小老儿不过垂老之人耳,又如何能帮得到殿下,此事,此事……”
慕容文博是有心留名青史,可却不是甚胆大包天之辈,一听此事如此重大,心里头不由地便打起了退堂鼓,呐呐地出言自我开解了一番,可一见李显的眉头已然皱起,却又不敢将拒绝的话完全说死,直窘迫得面红耳赤不已。
“殿下但有所命,末将自当效死以为之!”
拓跋山野早已是彻底归心李显,自是无慕容文博那么多的顾虑,回答起来,言语自是慷慨得很,此言一出,登时便令慕容文博更显尴尬了几分。
“嗯,拓跋将军忠心可嘉,孤可安一半心矣!”李显嘉许地夸奖了拓跋山野一句之后,这才侧头望向了低头不语的慕容文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