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的寝宫中,面『色』青白的高宗趴倒在木榻上,大热的天,兀自盖着厚实的锦毯,可就算这样,依旧时不时地喊着冷,不算结实的身子哆嗦得跟筛糠似地,额头上沁满了黄豆大的汗滴,那痛苦的模样显然是旧病又复发了,满室近侍尽皆惶恐,却无人敢上前襄助一二,只因一身道袍的谏议大夫明崇俨正面『色』肃然地站在榻边,一派神叨叨地念念有词着,似乎正准备着啥神秘至极的仪式,自无人敢在此时『乱』说『乱』动的,只能是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哼哼唧唧不已的高宗。
“呵!”
酝酿了良久之后,明崇俨突然轻喝了一声,右手一立,并指如剑,一抖间,已幻化出数十道指影,只一瞬,便已连点了高宗数十大『穴』,从背部尾椎骨开始,一直点到了百会『穴』,但听高宗发出了一声舒服至极的呻[www.huaixiu.net]
『吟』,整个人先是一缩,而后又是一松,长长地出了口大气之后,竟就此安详地熟睡了过去。
“呼……”
明崇俨重重地吐出了口浊气,随着这口气一出,浑身的汗水瞬间便狂涌了出来,只一霎那,便已是汗透重衣,英俊到妖孽的脸庞上流『露』出疲惫至极的神『色』,顾不得擦上一把汗,便即将一名内侍叫到身旁,低声地吩咐了一番,而后大袖一甩,径自出了寝宫,那副高人的形象令一众近侍们全都心折不已,竟无人敢有二话——高宗每当病发,脾气便燥,动辄便重罚身周诸人,因之身死者,也不乏其人,可明崇俨竟能治高宗之疾,说是一众近侍们的大恩人也绝不为过,自是无人敢不敬畏之的。
“明爱卿,陛下身子可安好么?”
明崇俨刚一行出寝宫,早已率一众宫女们等候在室外的武后立马便迎了上去,不待明崇俨行礼,便即出言发问了一句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已熟睡,数月内当不致再犯。”
明崇俨可以在近侍们面前扮高人,可却不敢在武后面前稍有失礼,忙不迭地一躬身,恭敬万分地回答道。
“哦,那便好,有劳爱卿了。”一听高宗已熟睡,武后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略一沉『吟』,一挥手,示意跟在身周的宫女们退下,而后看了明崇俨一眼道:“爱卿且随本宫来。”
“是,微臣遵旨。”
明崇俨并不明白武后此举用心何在,可也不敢多问,只能是恭敬地应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跟在武后身后行进了相隔不远处的书房中。
“崇俨,陛下这病能根治否?”
武后径直走到书桌后头端坐了下来,面『色』凝重地看了明崇俨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轻声问了一句道。
“回娘娘的话,微臣只能尽力为之。”
一听武后直呼自己的名字,明崇俨的身子不由地便是微微一个哆嗦,不敢抬头去看武后的脸,低着头,略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本宫知晓了,唉,那就只能有劳崇俨多多费心了罢。”
武后似乎并不在意明崇俨的慌『乱』,叹了口气,无可无不可地说了一句道。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明崇俨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无论是此番,还是前两次治疗,那些神叨叨的仪式其实不过都是故弄玄虚而已,说穿了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正起效果的不过是以内力强行疏通高宗淤塞的脑部经络罢了,只是治标,压根儿就不能治本,更有甚者,因着高宗经络常年萎靡之故,如此强自行了去,恐会有饮鸩止渴之虞,积重难返之下,高宗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甚至有变成疯癫之人的可能『性』,这一点明崇俨心里头自是有数,只是他却不敢说将出来。
“嗯,崇俨向来实诚,这话本宫信得过。”武后似乎对明崇俨的表态甚是满意,和蔼地点了点头,夸奖了一声。
“此微臣之本分耳,实不敢居功。”
明崇俨显然很不习惯武后直呼自己的名字,可又不敢有丝毫不满的表示,只能是恭谦地应答着。
“本分么?自古以来本分最是难得,为圣上分忧确是我等应为之本分,如此说来,昨日爱卿为英王所算的卦也是本分喽?”武后饶有深意地看了明崇俨一眼,话锋突地一转,幽幽地问了一句道。
“娘娘,微臣,微臣……”
武后此言一出,明崇俨的身子陡然便是一僵,有心出言辩解一番,可一见到武后那洞察一切的眼神,明崇俨顿时失去了撒谎的勇气,面『色』“唰”地便煞白一片,哆嗦了几下之后,缓缓地跪倒于地,一时间大脑空白得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甚子了的。
“尔可是被赵家丫头『迷』昏了头么,嗯?好大的胆子,竟敢虚言哄骗圣上,当真不怕死么?”武后眼神冰冷无比地死盯着明崇俨,阴测测地喝斥道。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明崇俨知晓自个儿的心思已全然落入了武后的掌握之中,值此当口,不敢强行辩解,只能是磕头不已地告着饶。
“哼,为了区区一黄『毛』丫头,尔竟敢妄为至此,叫本宫说你啥才好,赵家那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