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四年多的欧战刚刚结束,一波最猛烈的风瘟疫情便紧随其后席卷整个远东。广州、上海、武汉甚至内地的郑州、太原都传出风瘟爆发的消息,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在死去,棺材铺的生意比打仗时都好几倍。祛风散、板蓝根、银翘散......阿司匹林,从实习医生到国防军军医处处长,再到如今的民国卫生部部长,经历过西南鏖战、统一全国和中日战争惨状的杜文豪拿出了全部手段,但面对汹涌袭来的可怕瘟疫依然束手无策。
1918年最后这个月是建国以来最黑暗的时期,短短一个月内全国报告的因风瘟死亡人数就多达20万之巨!持平了美国,仅弱后印度一月43万的可怕数字。这还是仅仅有统计的数字,在广袤农村到底多少人一病不起?没人知道。为了应对这场世纪瘟疫,国会和各地政府短时间内颁布了上百条紧急法案和公告,报纸上也全都是政府刊登的预防措施。虽然这些法案促成了民国逐步完善公共危机处理办法,还诞生了诸如全国疾病和灾荒预警中心这种机构,但伤痕却已经无法消除。学校停课、市场关闭,工厂停工......南京的街头巷尾几乎看不到人影,欢庆胜利的活动也被取消。有人说这是洋人打了四年的毒气随风飘过来了,也有人说这是老天爷看不过年初推行的《程城法案》生气了,更有人说这是因为工厂烟囱喷出了太多煤灰。
但不管这些流言是可笑还是包藏祸心,总之1918年就在这种气氛中逐渐过去。过去的一年里即有人高兴也有人驶往,早几年发了战争财的,笑眯眯准备新年绸缪未来,刚刚才咬牙决心投入全部身家捞一票的却发现,除了买来一堆机器外,订单在哪里却还不知道。
战争财富随着欧洲硝烟散尽逐渐冷却,爆炸性的财政数字终将直线下坠。破产潮已经隐隐出现,各国政府除了想尽办法控制流感蔓延外,也瞪大眼睛满世界搜索那根挽救经济的最后稻草。对众多的协约国家来说,办法非常非常的简单......瓜分同盟!
衣冠楚楚、贵族礼仪、绅士风度这些文明词汇早已被抛诸脑后。很多人眼睛里只剩下天文数字的赔偿金,想的是一艘艘巨型战舰,一台台价值不菲的精密机器设备和让人垂涎的各类技术。每个被邀请参与和会的政府和官员都准备好了麻袋,眼睛红红扑向巴黎,一边坐在巨大地会议室内佯装开会,一边眼角盯着数百公里外的世界第二大工业国家。依靠三年来建造出口271各类船只、靠代加工逐步恢复元气的日本政府第一个行动起来,为分一杯羹并确立在新世界中的地位。不仅派出一艘金刚级战列巡洋舰保护,田中义一首相还亲率包括外相牧野伸显在内的40人代表团启程前往法国。与之相反的是,回到南京的杨秋却不慌不忙。先是和黎元洪等人商量将外长陆征祥、总参谋长宋子清、海军叶祖圭、工业部长郑廷襄、中央银行行长徐秀钧送往巴黎汇合王正廷和顾维钧等人进行前期谈判,然后又着手调集船只前往马赛接远征军将士回国,还要求正在大西洋上执行任务的远征军护航舰队提供保护,仿佛忘记了这场决定一战后二十年世界国际政治和次序的盛会。
大雪让原本就沉寂的南京城更显寂静,唯有总理府内传出了欢声笑语。迫于流感取消原定的政府大型酒会后,唐绍仪干脆自己做东邀请好友小聚。一来为庆祝战争胜利,二来也借此联络各界为最后一个任期年打好基础。虽然有不少其它国家的嘉宾,但大家说着说着话题又再次转到了正在举行的巴黎和会上。
因签署《梅花协约》而名燥全国。回来不到半年又成为副总理的胡惟德成了酒会上的明星之一,尤其是他长期在法国担任大使,所以成为大家了解欧洲和此次巴黎和会的消息来源,蒋作宾几人纷纷将他围住询问情况。陈果夫是这群人里较为腼腆的,平时深居简出一心为杨秋打理党务工作的他对这种政府高层酒会有些不习惯。看了眼通往二楼的旋梯,问道:“副总理。你说副总统为何迟迟不去巴黎?日本首相田中义一已经启程半个月了。而且刚才我听芮恩施几位大使说,此次会议非同小可,不仅要确定各国所获得的战争红利分配方案,还要讨论世界未来政治等问题。”
胡惟德已经不是刚回来不了解国内人事情况的新人了,知道他地位独特。这么多年管理国社党务都没被换过,可见在杨秋心目中的地位,微笑回答道:“此次会议涉及太广,国家众多不说,英法美都暗怀鬼胎想借此机会遏制对方确保自己的利益,短时间内不可能结束。所以去早了也没用。”
蒋作宾赞同他的话,说道:“副总理说的有理,除了法国是东道主外,英国首相劳合乔治、美国总统威尔逊都把前往法国的时间定在下月中旬,我觉得不管是总理去还是副总统去,都应该和他们保持同步。”
陈果夫继续问道:“可我听说日本这回准备奋力一搏,不仅要继续确保英日同盟关系,还准备大捞一票!去年他们出兵西伯利亚就从俄国当地商人身上榨取不少,还强迫朝鲜人开挖煤矿和铁矿,据说最迟今年五月第一批铁矿石和炼焦煤就能运回去。要是再被他们拿到赔款和工业设备,将来必定是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