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尚未表示,门外传来小丫头的通传:“太太老太太,司水和司茶来了。”然后便有小丫头子在门口道:“奴才去了萱香院,七小姐屋里的银霜炭已经燃上了。冷婆子派董妈妈亲自送去的两大袋子。奴婢是在塘泮邀月亭那里遇到司茶和司水的,她们两个正结伴往熙和院来。奴婢是用跑的,所以比较快,先跑去萱香院看了,再返回来追上了司茶和司水,所以一起回来回话。”
小丫头嘴巴利索,声音清亮,话回的又快又有条理。
“知道了,让她们两个侯着吧。”大太太道。
竟不让进来?她还指望着阿水哭求老太太呢。她忙对着门口喝道:“司水,你不是说冷婆子辱骂你吗?怎么冷婆子却说是你有意找茬拌嘴?”
老太太半天没插上话,早就有些不耐烦。此时也不待外面答话,已经冷笑接口道:“可见是个惯会混说蒙蔽主子的。那冷婆子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会红口白牙地污赖她不成?”一边就道:“让她们进来回话。”
帘子一掀,司茶司水二个现出身影来。就听见老太太喝问到:“司水,你和冷婆子拌嘴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据说你一个小丫头,争强斗狠,把个老婆子都臊着了?”她最烦那些为小不尊老的。
司水一听,不知老太太指的是吵架还是刚才她动手的事儿,本来就有些委屈,有些羞愧,也有些心虚胆怯,心中惶惶,立马眼就红了。
她和冷婆子交恶的原因,府里下人知道真相的也不多,大多还以为她和冷家小子真的有婚约呢,知情的都是冷婆子交好的。贺明玫让她动手,也是想借此破一破冷婆子单方面发布误导的舆论。
但无论如何,婚约的事儿,都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摆到桌面上明言,没影的事儿说出了影儿来,便是冷婆子因此被处置了,只怕她的名声也完了,传出去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麻花样呢。这事儿压还怕压不住呢,如何能自己闹出来。所以小姐哪怕是让她打人,也只让她拿炭说事儿。
可是现在,看老太太一副问罪的样子,不拿实话去回,为点子炭打人,只怕连小姐也会被怪罪。心中一急,眼泪便落了下来。
贺老太太看着司水,原来以为是个彪悍的,原来面的提不起来,想想冷婆子那利落精明的样子,如何能被她拿捏了。当下便怀疑起冷婆子的话来,皱起了眉头:“传那冷婆子过来。我要问问清楚。”贺老太太道。然后像解释似的对大太太道:“咱们贺家不能纵容这些丫头们胡来,也不能被下人蒙蔽了冤枉好人。”
大太太见司水进来,就知大概又有一番波折,当下也不多说,是点头应道:“老太太说的是。”
司水真是,那眼泪跟装了开关似的,说来就来,真是太给力了。贺明玫很想笑。
贺老太太也是玩彪悍蛮横作派的,对弱小却向有些怜惜之心。象司水这样直接露怯的,贺老太太就先给些印象分。
司茶偷言看贺明玫,贺明玫对她微扬了下巴。她便明白了,只管照实说就是。当下便走前几步,把冷婆子看到司水不是骂她衣服穿的鲜艳了,头饰戴的花俏了,就是骂她走个路也不好好走,腰扭的风吹柳似的做什么,要么直接骂她长的狐媚怪眼,看着就不象个正经的,或者骂她目中无人,见了年长的婆子不知道早早陪着笑脸,表现的更殷勤恭敬些,哪象个晚辈见长辈儿的样子。如此等等,反正什么都骂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奴婢听说,”司茶最后道,“那冷婆子家的小儿子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在外行走不知怎么看上了一个丫头,三番二次地托人去说,那丫头家只不肯应。冷婆子又气又恼,据说,那丫头长的和司水竟有六七分相像。冷婆子颇觉得没面子,才会看见司水就来气儿。”
司茶语言爽利,把事儿说的明白。又丝毫没提冷家小子看上司水的事儿。贺明玫暗暗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来,觉得司茶果然机灵。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冷婆子二度被传,也有些心下忐忑。果然一进门,就被贺明玫指到面前骂道:“好你个冷婆子,竟然时时欺负司水?你家儿子在外面看上了姑娘,人家不肯答应,你迁怒我们家司水作什么?司水和人长的六七分像是她的错么?”
声音还有些稚嫩清脆,冷婆子被骂的一愣。
贺明玫已经转身对着贺老太太不依道:“老太太,太太,定要处置这冷婆子才是。”
大太太目光微闪。她早就觉得这丫头看似浑钝懵懂,实则行事很有章法,刚才更是口齿清晰头头是道,只是没想到竟是这样伶俐。心里不由便升起一团烦闷来,冷着脸色问冷婆子道:“司水说你时常找事骂她,你可知错?”然后又对司茶道:“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给她听。”
司茶便再说了一遍,事实摆的很清楚明白。
大太太听着,见司茶和上遍说的大差不差,琐碎小事儿也没增加一件减少一件,明白是提前预备下的说辞。这主仆几个,竟是设计好了有备而来呢。不由心里冷笑。她想处置丫头,理由还不是满大街都是,她甚至不需要理由。今日不过是不想落贺老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