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机有点似黑齿常之,一派儒将风范,五绺长须,高而瘦,但却不苟言笑,与黑齿常之的挥洒自如大相迳庭。他目注龙鹰道:“龙先生在奚境有否听到类似的消息?”
龙鹰点头道:“确曾听过,但奚人也不清楚发生了甚么事。幸好我是神医,晓得他患的是甚么病!”
郭元振大喜道:“究竟是甚么怪病?”
龙鹰哈哈一笑,右手提起布囊,左手探进去,故作神秘道:“是一种连我这神医都治不来的绝症。”
众人目光全落在他的布袋内。
万仞雨首先猜到,道:“我的娘!不要哄我们开心。”
风过庭是第二个猜中的人,叹道:“怎可能办得到呢?”
郭元振会意过来,剧震道:“我操尽忠的十八代祖宗,你也有今天了。”
娄师德颤声道:“没有可能的。”
杨玄机和张九节你眼望我眼,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龙鹰刚才躲到房内,早拆掉包裹的布带,为的正是这一刻,抓着尽忠的首级,一手提出来,同时起立,移到两排人的前方,高举契丹无上可汗的首级。
娄师德、杨玄机和张九节,即使未见过他,对他的容貌亦知之甚详,尤其是额角招牌般的大肉瘤,加上首级经龙鹰药制,栩栩如生,非常易认。
大堂静至落针可闻,接着爆起震堂采声,人人胡言乱语,大爆粗话,兴奋至极。
娄师德忽然走出堂外去,回来后道:“明早我们在大校场举行最盛大的阅兵仪式,将尽忠的首级向全军展示,然后立即送返神都,让圣上过目。”
龙鹰将首级塞回布袋去,张九节恭敬接过,放在一边的空椅去。
众人重新坐好。听龙鹰眉飞色舞地详述如何诓奚人他是到神山去,事实上却偷入契丹境内,进行刺杀尽忠的行动。
龙鹰稍顿续道:“此举虽能大振我军士气,但对方却成了哀兵,所谓哀兵必胜。两下扯平。但只要我们做到一件事。孙万荣的首级将是我们囊中之物。”
此时杨玄机和张九节对他已刮目相看,听得他分析入微,胜而不骄,均感心折。不住点头。
万仞雨不耐烦的道:“不要卖关子了,立了些小功小劳,便沾沾自喜。”
娄师德笑道:“任何人若可以像我们鹰爷般,单人匹马深入敌后,割下尽忠人头。不论如何神气仍可令人看得顺眼。”
龙鹰道:“我不是不想直接说出来,而是须按部就班,诸位大帅大将方能明白小子的小计。哈!”
风过庭悠然道:“禀上鹰爷,我们正在洗耳恭聆。”
往山海关途中,龙鹰已从郭元振处,尽悉敌我双方的形势。从容道:“我们先收复平州。”
平州是契丹人在长城内两个重要据点之一,西为山海关,东临渤海,直接威胁幽州。还可舍幽州攻掠沿海诸城,更令山海关形同虚设。
张九节发话了,他是猛将形的人物,目如铜铃,容貌粗犷。手大脚粗,满脸须髯。声如洪钟道:“孙万荣在平州驻有重兵,后方为位于白狼水北岸的营州,乃孙万荣的大本营。左为蓟州,亦是在契丹人手上。不论营州或蓟州。均可以迅速支援平州,至乎可直接派兵攻击我们。这些还不是最头痛的问题,最令人头痛的是守平州的是孙万荣的头号猛将乙寃羽,此人智勇兼备,善守城,我们两次进攻平州,都是损兵折将而回。”
风过庭道:“此仗我们绝不可输,否则杀尽忠而来的如虹气势,将付诸一炬。”
龙鹰道:“我们是不会输的,且赢得轻松漂亮。最精采是当平州重入我们手上,孙万荣将被逼至亲自到蓟州坐镇,那时我们的机会便来了。”
娄师德不解道:“如何可轻松容易的夺回平州?”
龙鹰道:“给我建一个高台,要比平州的城墙还要高上少许,下装巨轮,以人力推动,就像攻城的巢车,却不要设挡箭板。就凭此车,我们可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敌人援军到达前,一举收复平州。”
万仞雨摇头叹道:“这小子愈来愈古灵精怪,又爱卖关子。”
龙鹰笑道:“万爷息怒,这叫山人自有妙计,但说出来就不灵了。惊喜是振奋人心的另一种招数,明白吗?”
郭元振心情大佳的道:“圣上曾亲口训示我,不论鹰爷提出的方法如何荒诞、如何匪夷所思,我们都必须遵从。”
娄师德拍椅柄道:“一切依鹰爷指示。”
三人和郭元振离开主堂,回到栖身的院落,已是二更时分,这个会议开了近两个时辰,谈妥进攻平州和配合上的细节。
他们意犹未尽,到后园的亭子喝茶。
龙鹰解释道:“不是我不想透露,而是破城的关键,就在我们的秘密武器摺叠弓,此事愈少人知道愈好,传出风声便不灵。”接着把计划说出来。
万仞雨担心道:“那天你在皇城的大校场,早以摺叠弓连发四箭,命中千步外箭靶,乙寃羽该早有所闻,怎都有防备之心,如何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