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声音在焰狱峰上回荡开来。
古朴的龟甲好似一口铜磬,在那手掌拍击之下高速的震颤着。
幽光衍化而生的冥海也像一锅煮沸的水,翻涌起无数浪花,逸散而出的葵水灵气犹如海底汹涌的暗流,挟裹着无穷无尽的巨力,在山头上肆虐,所及之处山石被碾成齑粉,秦观依旧保持着双手平举犹如行礼般的动作,只是浑身衣袍像是被大风刮起朝后飘飞,猎猎作响,整个人却似磐石一般,巍然不动。
目光沉静,默然无语,看似仍可抵挡,其实情势已经危急到了极点,全然没有还手余地。
“张潜,我承认你厉害,但是你杀不了我的,这冥海之甲乃是天下一等一等的防御灵宝,你根本破不了。”
一旁彭璇也是被先前那阵动静给吓坏了,此时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一掌对冲所泄出的力量竟然将地面都撕开一道裂痕,他万万没想到张潜这云淡风清的一掌竟然蕴含着如此恐怖的破坏力,简直比神通法术还要厉害许多,先前与自己交手时,若大意挨上一下,恐怕如今连尸骨都不剩下了,回想起来有些后怕,看着张潜安之若素立于冥海幽光之中,平静犹如泥塑一般,心中更是战战兢兢,不敢与之对视,可求生之念难以磨灭,喋喋不休的说着,妄图以言语瓦解张潜的杀心。
只是这声音在汹涌的暗流中,就好像梦中呓语一般,让人难以听清。
秦观无心理会,面色如水。
张潜亦无心听他咿呀之言,脚下步履从容,收手又拍出一掌。
这一次出手,速度比先前快了一些,就好像浩荡长风卷动了天边云海,起了波澜,温润如玉的手掌在幽光之中带起一道淡淡的残影,再次拍在了龟甲之上,恐怖的震荡仿佛化作实质,以交汇之处为中心,像四周猛烈席卷开去,只是空气都似乎被无形的威压所凝固,没有一点声音爆发出来。
一层层的涟漪在虚空之中回荡挤压,化作汹涌的暗流。
脚下的地面,悄然之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坚硬的山体就好像湖畔淤泥一般。
秦观膝盖微微颤抖了一下,左手拇指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像是骨头被震断了一般,龟甲上涌动的幽光顿时黯淡了几分。
张潜依旧没有停留之意,后撤的右脚微微抬起超前落下,顿时地动山摇,无数裂痕以他脚下为中心扩散开来,犹如被钉锤击碎的瓦片。
而后右手微收抬起,又是一掌拍了过去!
简单至极,毫无任何花哨可言。
只是速度、力量都更胜之前!而且温润如玉的手掌上涌起了团团黑雾,气息陡然一变,从云淡风轻变成了黑云压城,好似天边随时可能倾塌的雨云,一阵炙热到极点的高温从中散发出来,就像夏季雷雨前的闷热,只不过浓烈的千百倍,让人喘息都似吸进了滚烫的开水,秦观古铜色的脸庞渗出丝丝细汗,他身后彭璇更是不堪,汗如雨下,而且嘴唇都成了紫黑之色,看起来就像一条快渴死的鱼,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潜迎面拍来的手掌,嘴唇中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来:“真气。”
秦观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是汗水流进了眼中,又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忍直视的东西。
其实他心里一开始就有所猜测,张潜十有**境界在他之上,只是此时真真切切的看到,终于捻灭了他心头最后一丝侥幸。
被地肺毒煞气裹住的手掌落在了冥海之中,葵水灵气疯狂的蒸发着,发出嘶嘶声响,就好像无数毒蛇对着天空吐着信子,幽光幻化的冥海转瞬间便干涸了大半。
而后手掌再一次落在了龟甲上。
如击金石,声音失去了葵水灵气的压制,变得高昂而尖锐,仿佛顽石崩裂。
秦观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左手食指再断!
张潜并不停留,再次前进半步,而后挥手一招,引来一道金橘色的火煞缠绕于五指之间,又是惊天动地的一拳砸了下来,如天外陨石坠落,带着刺目的火光。
幽光幻化的冥海顿时掀起滔天巨*,被拳锋击中之处,无穷无尽的葵水灵气被排挤、蒸发,顿时成了一片真空!
冥海之甲所化之汪洋之海,在这一刻竟然被击穿了。
秦观浑身巨震,如遭雷噬,头上高冠散落,披头散发狼狈至极,膝盖上也随之传来碎裂之声,头颅低垂着,脖子上青筋横锁,仍在极力支撑着。
接连之间,张潜五指撑开,如延伸进了虚空之中,无穷无尽的离火之气都被他抓摄而来,形成一团团恐怖的火焰,仿佛有无数凶物在他掌心挣扎着,一掌落下,横扫虚空,所有葵水灵气都被吞噬一空,再无滞碍,而后手掌狠狠印在了龟甲上,刚刚诞生的火魅瞬间被尽数震死,化作灰烬飘落。
而后手掌微收,又是一掌落下,连绵不断,狼烟四起,火光滔天。
秦观僵硬的身躯随着不断落下的掌劲难以自持的颤栗着,而后张潜忽然停手,人影一闪,退后半步,两人同时停止了交手,再无任何动作,场面陡然安静了下来,秦观紧绷的身躯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看起来有些颓靡,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