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和一个只有四岁左右的男孩倒在了血泊中,他们穿着最为常见的粗布棉袄,年长的女孩大约是姐姐,试图保护弟弟,但还是同时被俄国人的步枪弹穿透过身体,一起倒在街头。
街道上有几十具尸体,有屯子里的乡亲,也有rì本兵和俄国兵,唯独是这两具孩童的尸体深深刺伤了宋彪的心灵,他忽然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心脏,痛的令他脸sè惨白,他终于更为深痛的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过失。
他停下脚步,愧疚的凝视着两个孩子的尸身,此刻的他恨不得枪毙自己,原有的胜利和收获的喜悦荡然无存,内心深处痛的像是有一把锥子在刺着。
他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虽然已经连续参加了三次小规模的军事冲突,可这一次,他终于认识到了战争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原来战争只是为了孩子,rì本人和俄国人想从他们手里夺取的并不只是东北的领土,而是他们汉族子孙后代的繁衍权利。
宋彪像是忽然醒悟了一切战争的本质。
站在两个孩子的尸身和血泊之前,宋彪沉寂了良久,站在一旁陪同着他杨铁生和李二狗等人的心里也不好受,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忍受这样的惨剧。
因为宋彪一直无声的站在这里,其他弟兄也缓缓聚集过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大家的心里都很难过。
沉默了良久,宋彪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一些什么,他咬紧牙,和杨铁生吩咐道:“将所有弟兄都喊过来,我要说几句话。”
杨铁生默默点头,立刻去通知其他各位队长和哨长,但凡是在屯子和周边的弟兄们陆续集中过来,围拢在四周。
直到这时,宋彪才回过头看着牛家堡的弟兄们,看着杨铁生、赵庭柱、胡大林、李二狗、李大憨、马掌柜……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他终于开口说道:“弟兄们,在过去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和你们解释我为什么要定下三条铁律,也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们的训练为何那样严厉。现在,我觉得我必须要说清楚这一切。”
牛家堡的弟兄们都包含着愤怒的杀气,平静的注视着宋彪,聆听着他们大当家的每一句话。
宋彪的身体里奔腾着顽强的意志力,心灵的痛苦反而让他更为坚强,他无比冷静的看着每个人说道:“你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在关东长大的,你们都明白一个很基本的道理,老虎、狼、熊这些出生都有自己的地盘,没有地盘,它们就活不下去,即便它们勉强活了下来,它们也无法繁衍生息,无法繁育后代,哪怕它们有了后代,有了小狼崽子,这些小狼崽子也活不下去。我们人是一样的,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盘,我们和狼一样,我们也有自己的族群,这个族群就是所有中国人,特别是所有生活在关东的汉人。和我们对立的就是rì本人,俄国人。东北这个地方有三个特点,地广人稀,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正是因为这三点,不管是俄国人还是rì本人,他们都想占领,rì本人打完甲午战争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占领辽东半岛,俄国人赶走了rì本人之后,也迫不及待的要占领整个东北,rì本人现在又打了回来,他们说是帮我们抵御俄国侵略,可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rì本人会有那么好吗?rì本人和俄国人一样,他们也是占领东北。”
他无需去酝酿感情,因为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内心深处的情感在每一句话里都能表达出来,而每一个在此的战友都能体会他的痛苦。
宋彪说到这里才停顿下来,继续环顾四周,继续问每一个人道:“这场rì俄战争打得很猛烈,我们扪心自问,如果俄国人赢了,那会是什么结果,如果rì本人赢了,又会是什么结果?”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
宋彪忽然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怒吼道:“弟兄们,哪怕你们没有读过书,大山沟里那些畜生都懂得道理,你们还能不懂吗?不管rì俄之战是谁赢了,结果都是咱们得滚出东北,将这八千万垧地的地盘都让给rì本人和俄国人。我们手里有枪有炮,我们可以抢劫,做马贼,做土匪,招安当官兵,咱们能赚着钱,人人回家做个地主,可我们的孩子们呢,他们是不是就会像眼前的这两个孩子一样,被rì本人和俄国人杀个jīng光,将咱们的地都让给rì本人和俄国人的孩子?咱们之中也有些弟兄是为人父母的,你们心里肯定明白,你们一生cāo劳辛苦和拼命都是为了娃子,为了娃子,你们敢于杀任何人,弟兄们啊,rì本人也是一样啊,俄国人更是如此啊!如果我们继续这样窝囊下去,任由rì本人和俄国人欺凌霸占,总有一天,你们的子女,你们的子孙都将彻底被他们驱逐出东北,甚至就像眼前这样杀个jīng光,让我们在东北绝种,空出足够的地方让他们生儿育女,繁育宗族。”
他的怒吼终于唤醒了牛家堡弟兄们心灵深处的本能,这是所有生命的共同天xìng,人类也是为了繁衍后代而存活着的。
赵庭柱忽然一声大吼道:“弟兄们,和俄国人、rì本人拼了,东北得是咱们的,世世代代都是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