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赌客见状都是一愣,这赌场里,什么事都见得多了,可这开盅开到一半,又重新盖住算怎么回事?众人顿时嘈动起来:“你大爷的,开盅啊,爷们等着看呢!”
那紫袍道士嘿嘿一笑,右手玩着一枚银码,左手提起手边的酒坛,灌了一口,又伸手拈起一块豆皮丢入口中,冷笑着说道:“愿赌服输,胜负各安天命。怎么,开得起赌场,还不敢揭盅么?”那荷官顿时恍然大悟,必然是道士看到自己动手,从中弄了手脚,只是这道士是怎么做的,却不知道了。荷官又不便说破,一张瘦脸涨得满脸通红,伸手指着道士:“你,你!”
那道士嘿嘿一声,“你什么你,我便怎样了?你不开,爷们可要帮你开了。”旁边的赌徒急着要看分晓,也都跟着齐声吆喝起来:“开,开,开!”道士放下银码,一伸手就要揭盅,荷官大急,却又不敢阻拦。
就在道士快要碰到骰盅时,忽听一声“慢!”从背后传来。紫袍道士仿佛早料到有这一声喊一样,立刻停下了手来,也不揭盅,扭头循声望去。只见那个白衣公子已经站了起来,轻摇着手中折扇,缓缓向赌桌走来。
这公子长得本来就斯文秀气,一走路还带着三分水蛇腰,一步三摇地走到紫袍道士面前,将手中折扇一收,抱拳向道士一揖,“这位英雄请了,在下飞鱼帮杨春,给英雄见礼了。咱们开赌场的,哪能让客人帮着揭盅啊,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这荷官小孩子不懂事,您这位英雄别跟他一般见识。来呀,还不给给英雄看茶。”最后一句却是向身后的伙计所说。
他说到这里,向着道士微微一笑,眼角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飞了一个眼神过去。紫袍道士看着他的样子不由一皱眉头,也不接话,只是伸掌向着骰盅一指,却不再看,伸手一挡端上来的茶碗道:“老子从不喝茶,要喝便喝酒。”说着提起酒坛自顾自地又灌了起来。
杨春却也不急着开盅,先缓步绕到荷官身边,手中折扇收起,插在腰间,先捻了个兰花指,用左手牵住右手袖子的下摆,这才将手向着骰盅伸去。他刚一探手,却又叫了起来:“哎哟,你们这些废物,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哪儿能给客人破银码呢?这岂不是怠慢了贵客。”说着手腕一转,轻轻地将道士刚才放下的银码取了回来,递给身旁的荷官。他这这一手腕一翻,袖子便垂划下来,轻轻在骰盅上拖了过去。
杨春取过筹码,口中说着:“快去,给这位爷换根新的来”。说着用左手袖子挡住众人,右手却藏在袖子后面向荷官比划了几个手势。那荷官接过一看,竹银码的下端赫然缺了一块,破痕犹新,顿时醒悟到刚才那道士是掰下一截银码,打开了自己去拨骰子的手。
他见到这银码,才明白为什么杨春打手势让自己去找当家的,以这道士的功夫,别说自己拍马也赶不上,就是公子,看样子也不是对手。想到这里,荷官连忙慌慌张张地退出赌坊,喊人搬救兵去了。
杨春打发走了荷官,这才又转向紫袍道士嫣然一笑,伸手揭盅:“这位爷见谅,手下人不会办事,怠慢了爷台,劳您久等,我这就……”。他话还没说完,那紫袍道士已将手中酒坛向桌上一顿,“废话少说,快开吧。”
道士这一顿,却将杨春的手也顿得停在了那里,进退不得。原来这杨春是自家事自家知,他刚才借着拿银码,用袖子盖住骰盅一蹭,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个一和二撞了一下,听翻动的声音,应该是变成了一个五,一个四,加上之前的三,凑成十二点大,便可赢了道士。可偏偏这道士用酒坛在桌上一顿,将三枚骰子都震得跳起来翻了个面,成了二、三、四,一共九点,仍然是个小。若是此时揭盅,便又是一个庄家通赔。
而且,杨春方才见这道士用酒坛震翻骰子之时,坛中的酒却没洒出一滴,显然是用上了上乘内力,这可比刚才用银码碎片打开荷官难得多了。就凭这分内力,别说自己,整个帮里,恐怕也只有那个人能跟他斗上一斗,这眼前亏肯定是吃不起的。
想到这里,杨春再不迟疑,伸手便将骰盅揭了开来,口中唱到:“二、三、四点小,庄家通赔,来人,赔给各位爷。”那道士见杨春爽快服输赔钱,有些出乎意料,但也没说什么,收了银码,又提起酒坛灌了两口,乜斜着眼看着赌桌,等着他再次开赌。
方才那名荷官还没回来,杨春似乎也没有换一个荷官的意思,亲自抄起骰盅,手腕晃动,上下翻飞地摇动起来。杨春人长得白净,手也白腻修长,骰盅手影晃得人眼花缭乱:“各位爷台,咱们来赌场就是讲究个运气,博一搏,看一看,小变大,少变多,多少不论,尽情下注。一文进来,十文出去,一两进门,十两出去,老母鸡进来,您牵着头大肥猪出门呐!赶紧下注,买定离手喽!”
杨春嘴里吆喝得花哨,摇骰盅时更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连变七种手法,摇、掩、磕、晃、顿、拨、拖,将骰子在骰盅中撞来扫去,务求让道士听不清骰子落下的声音。直摇了数十下,杨春才“啪”地一声,将骰盅拍落在赌桌之上。
紫袍道士一见骰盅落下,半点也不迟疑,又将两百两的银筹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