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迪没想到万里云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犹疑着轻声答道:“小人是庚申年八月出生,肖猴,今年二十有七了,不知这位英雄问这个是?”
万里云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嗯,你家中有刚出世的孩儿,二十七岁生子,若是头生子的话,已然算是迟了。”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这才接着说道:“你家中老母已然八十八岁,她六十一岁生你,那是相当了不起了。”
凌天放听到这里,才知道万里云原来是在拆穿这王迪的谎言,闻言不禁一阵莞尔。若是常人,谎言被人拆穿,至少也会一阵脸红,那王迪却半点羞愧之色都看不出来,谄笑道:“是啊,小人的老母生小人生得迟,小人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小人的老母也活不下去了呀,望凌帮主和这位英雄高抬贵手……”他还待再说,却发现颈部的长刀微微一动,脖子上已经被微微划破了一条口子,同时钢刀上提,压到了嘴唇之上,将他后面的话拦在了嘴边说不下去。
王迪被钢刀压住,顿时住了嘴,不敢再说,满脸惊疑地盯着凌天放。凌天放看着他一脸的鼻涕眼泪,顿时生出一股厌憎之感,手中单刀微微用力,将王迪的身子缓缓退离自己的大腿。直到王迪离开了足有两尺来远,凌天放才停下手中单刀,低声问道:“废话少说,你若是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王迪一听,连忙点头如同啄米。只是他才点了两下,便觉得嘴唇剧痛,这才发现凌天放的钢刀还压在他的嘴唇之上,他此时点头,便如同自己将嘴唇在刀锋上来回蹭动一样。王迪虽然嘴上剧痛难耐,却不敢呼痛,也不敢将嘴唇从刀锋上移开,只微微伸手,指着凌天放手中的单刀,脸上露出求恳神色。
凌天放看看王迪,哼了一声,手腕微微一翻,却并不将单刀移走,只顺着王迪的下巴向下一滑,顿时又压在了他的颈项之上。
王迪见凌天放移开了单刀,这才敢张口回答。他虽然满嘴鲜血,却生怕触怒了凌天放和万里云两人,急忙应道:“凌帮主你有什么问题,都请随意问小的即可,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算是不知道的,也必定想尽办法为凌帮主问了出来,必定让凌帮主满意才是。”
凌天放面色一沉,冷冷说道:“你打的好如意算盘,你若是不知道,我留你性命何用?杀掉再问别人便是。”
王迪一听,顿时吓得满脸是汗,连忙叩头道:“一定知道,一定知道,只要是与怒蛟帮有关的,凌帮主你尽管问,在下必然知道。”
凌天放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方才说赵言莫和安信均带人去偷袭白水帮,那是怎么回事,都给我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听到凌天放问的是这个,王迪连连点头,连忙答道:“是,是,我们怒蛟帮在赵千户,哦不,赵阉人的蛊惑,对,蛊惑煽动之下,竟然鬼迷了心窍,跟着他一起去清剿白水帮,当真是胆大包天,瞎了狗眼。我是苦苦劝谏啊,差点都要以死明志了,可无奈周弘帮主和帮里的兄弟一个个都被那赵阉人许下的功名利禄所迷惑,我怎么劝他们都不听啊。”
他正说得起劲,凌天放突然面色一沉,手腕微微用力,在王迪的脖子上略略一拖。这一拖,虽只在王迪的脖子上拖出一道小小伤口,却顿时将他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求饶道:“凌帮主饶命,凌英雄饶命,凌爷爷饶命啊,小人没有说谎啊。”
凌天放哼了一声,沉着脸低声道:“别说没用的废话,拣要紧的说,我再听到一句废话,立刻割你一刀。”他说到这里,万里云却又笑着开口补充道:“若是你连说三句废话,我再多加一刀,只不知你这个苦谏的忠臣能受得了几刀。”
王迪顿时苦了脸,皱眉摆手道:“英雄饶命,小人一刀也经不起啊。”他话音还没落,凌天放已然低声吐出一句:“一句废话。”说着手腕一动,刀尖从王迪的肩头一划而下,顿时拉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凌天放刀尖刚刚划过,便立即挑起,又压在王迪颈中,沉声道:“敢喊就割这里。”
王迪被这一刀割得浑身疼得直抖,却又不敢说话,只得强行忍住,肚子里已经不知把凌天放和万里云的祖宗骂了多少遍,脸上却兀自带着谄笑,低声道:“是,赵阉人带着他的爪牙和我们这些被胁迫的怒蛟帮弟兄,这些天一直在找白水帮的麻烦。”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查看凌天放和万里云两人的脸色,只要看到两人微露不豫,便立刻往下接着说,倒也没有再挨刀子。
王迪一边暗中打量两人的神情,一边连忙接着说道:“原本还算顺利,可今天早上却出了事,也不知怎么回事,一大帮的兄弟竟然都吃了败仗回来。赵千户,哦不,赵阉人还伤了一只手,还听说连岑千户和周帮主都被新来的四个人给杀了。回来的弟兄们都在议论,说这次的点子厉害得紧。不过那赵阉人他自己吃了亏,也不说清楚,就点了三百个弟兄,又带了些番子,就趁夜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没想到,凌帮主和这位英雄,已经到了这里,要不然的话,就凭二位的功夫,必定打得那赵阉人又是大败而归,哦不,必然让那赵阉人没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