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放看着跪在面前的二十余人,停住了脚步,仰天长叹一声,提刀站在众人之前,沉思不语。于飞素来知道凌天放秉性仁慈,生怕他一念之仁,当真饶了这些人,慌忙开口叫道:“帮主!”他刚说出这两个字,忽听万里云咳嗽一声,后面的话顿时被拦在喉中,说不出来。
于飞也是聪明伶俐之人,一点即偷,明白万里云是要让凌天放自决,当下将要说的话强行忍住,不再出声。只是他虽然忍住了说话,却心中仍担心不已,急得在原地连连打转,不知如何是好。
怒蛟帮众人跪倒在地上,等了半晌都不见凌天放有何举动,心中暗暗纳闷,为首一人偷偷抬眼观看凌天放,只见他单刀背在身后,仰天看天,寂然无语的样子。这人看得心中忐忑,轻声问道:“凌帮主?”
他刚问出口,便猛然见凌天放二目如电,射了过来,那眼神凌厉若刀,看得他不由心头一寒,张口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口唇动了半天,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凌天放面若寒霜,冷冷说道:“现在知道求饶,你们杀害我帮中无辜妇孺之时,可曾想过今天?”
那人一听凌天放语言之中杀意流露,顿时大惊,连连叩头道:“我们错了,愿意归降凌帮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万望凌帮主饶命啊。”
凌天放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又仰头道:“白水帮的诸位弟兄,我凌天放愧为帮主,对不起你们,现在给你们送上祭品,你们收好了。”口中说着,手中单刀挥出,一招云霞障天,挥了出去。他这一刀刀气挥出,当真如红云一般,遮天蔽日地横扫了过去,刀势从跪在面前的二十余名怒蛟帮帮众身上颈部挥过,毫不停顿。只是一刀,竟然将二十余名怒蛟帮众几乎是尽数砍倒在地。
那为首之人当凌天放挥刀之时正在俯身叩头,那刀风便从他头上横掠而过。他侥幸躲开了这一刀,扭头一看,却见同伴们已然尽数翻倒在血泊之中,又惊又惧,浑身颤抖,伸手指着凌天放道:“你,你竟然斩杀投降之人,杀降不祥,你必遭天谴,必遭天谴啊。”他话音未落,已被凌天放一刀斩断头颅,语音从中断绝,人头远远滚出,竟然双目圆睁,仍是满脸怒色。
凌天放将余下的怒蛟帮帮众尽数杀死,将手中单刀往地上一丢,冷冷说道:“能为帮众兄弟讨回血债,我纵然身遭天谴,堕入修罗地狱,又有何惧?”
于飞却笑嘻嘻地挑着大拇指凑了过来,连声赞道:“帮主,杀得好,我还真担心你一念之仁,又放了这群混蛋回去呢。”
凌天放长叹一声:“我先前已经因仁慈铸成大错,若是再放了这些杀人凶手,又怎么对得起枉死的弟兄。”
玲珑知道凌天放说的是姐姐秀云被周弘害死之事,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之处,顿时不由得眼泪扑簌簌地滴落了下来。只是她也仍然担心那名怒蛟帮众临死之时所说的话,当下问向凌天放道:“天放哥哥,他说杀降不祥,你,你这可,会不会有事?”
万里云微微一笑:“什么杀降不祥,秦将白起坑杀四十万降军,后来虽然惨死。但他乃是功高震主,遭小人嫉恨所害。若是当真杀降不祥的话,两军作战之时,岂不是等于有了护身金牌,只要打不过时便举手投降,对方若是胆敢杀害,就遭受诅咒而死,那还打什么仗。”
玲珑虽觉得万里云所言有理,但心中终究有些放心不下,擦了擦泪水,向着凌天放道:“天放哥哥,你还是小心些的是,改日,让少林高僧为你祈福化灾吧。”
凌天放苦笑一声:“你秀云姐姐还不够虔诚吗?若是佛祖能够庇佑降幅,大通大师也不会惨死在倭寇手中。哼,神佛不知所在,官府么……”他说道这里,低头看看那几十具东厂番役的尸体。
万里云知他的心意,接着说道:“官府律法又握在这群只知私利之人手中,也指望不上,公平两字,只有从刀剑上求。侠者,便是管天下不平之人,连律法之不平也挥剑斩却,所以终为朝廷所不容,也所以东厂才要灭侠,万岁门门主才要兴侠。”
凌天放听了万里云之话,看着满地尸首,淡淡说道:“首恶未除,算不得公道。万兄你说得对,白水帮众兄弟之仇,神佛不理,律法不管,我只有靠手中钢刀去报了。只是在去找曹少吉之前,武昌府之中还有事未了。”
于飞听得连连点头:“对对,刚才混乱之中,让那个什么一指勾魂赵言莫溜了,便宜了这小子,咱们还得去找他的麻烦。我听周弘那小子说,东厂那帮小子现在落脚在怒蛟帮的总舵之中,我们即刻就去,把那小子揪出来宰了,弟兄们的仇,咱们先收点利息回来。”
凌天放却扭头看着火势熊熊的渔村,长叹道:“我忝为帮主,不但没能保众兄弟平安,连大家的尸首都没能守住,我,我于心有愧啊。”说到这里,他眼中泪水滚滚而下,一时之间喉头哽咽,再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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