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通性子急躁,哪管他是什么赵帮主钱帮主,一听这人如此说话,立刻怒吼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拳头一握,一招少林绝技韦陀杵,打向那人。他这一拳打出,简直势如疯虎一般,人还在五尺以外,拳风已经刮脸生疼。
赵宏伟身边的几人一见大通拳势如此猛恶,连忙各出刀剑,要挡住大通的拳头,同时口中高喊:“这人不能杀,我们还要向他询问帮主下落。”但大通此时便如同疯了一般,哪里挡得住,四人手中刀剑齐齐被震得飞了出去,摔在墙壁之上,砸得成了弯尺一般。那天雄帮的四人一出手便被大通将手中刀剑打飞,同时都觉得手腕发麻,被撞得连退三四步才稳住身形,眼睁睁地看着大通继续打向赵宏伟。
赵宏伟咯咯娇笑几声:“蠢材,难怪你们认不出帮主,就凭这蠢贼秃,能伤得到我吗?”他说话之时,大通却已经扑到身前,瓦罐大的拳头正打在赵宏伟的胸前。这一拳,顿时打得赵宏伟身形四分五裂,飞向各方。
场上众人一见大通一拳打碎了赵宏伟,都是一愣。但随即发现,飞散出来的,都是衣衫木条石膏等物,全无半点血肉。大通自己也看得一愣,就在这一刹那之间,一条黑影从赵宏伟的身体之中飞了出来,掠到了梁上。这黑影身形娇小,紧紧贴在梁下,一身黑衣,看不清面目,但身形体态与那赵宏伟截然不同。黑影咯咯一笑:“你们要找那天雄帮的傻子有什么好?若是他来议事,恐怕半句正经话也说不出来,我替他来,帮你们长了多少见识,对付倭寇,比赵宏伟那傻子难道不是有用得多了?”
她这话一出,场上大慈大师、铁剑师太等人都听得心中暗暗点头。这赵宏伟此次议事,确实说了许多倭寇的动向虚实,还提到了不少除倭良策,令众人都是刮目相看。只是他言语之间仍然粗豪如昔,便是熟识之人也没有发觉差异,都只怀疑他是不是请了师爷相助,却哪里想得到他本人竟然已经被人偷龙转凤地调了包。
大慈身边,那陈知县一见黑影飞到梁上,连忙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喊道:“这位英雄,既然咱们都是为了平灭倭患,那又何分门派呢,不如请下来入席,与本官和诸位英雄再详谈灭倭方略如何啊?”
陈知县满心想着息事宁人,要拉这黑影一同商谈抗倭之事,场下众人却不都是此心。天雄帮的几名帮众捡起被大通打弯的刀剑,指着梁上的黑影高声喝骂:“你这不知是男是女的贼人,你究竟把我们赵帮主弄到哪里去了,老实说了出来,饶你一死,否则的话,天雄帮必然将你碎尸万段。”
大通却不理天雄帮怎样说话,虎吼一声,又扑了上来,口中骂道:“你说是你们暗算害死了俺方丈师兄?”他一边说着,胖大的身体一边高高跃起,又是一招韦陀杵打出。只是这一拳打出,黑影又是消失不见,韦陀杵只打中房梁,喀嚓一声,竟然将两人合抱粗细的房梁打得从中折了一截,幸好还没有断开,仍是撑在房顶。直吓得那陈知县连连大喝:“大师啊,可别打了,再打房子要塌了。”
大通却哪里理他,见眼前又不见了黑影,身形落回地面,抬着头四下查看,寻找黑影的踪影。还没找到,便听到房顶一角女声厉喝:“我家门主以一敌九,力战七大门派九大高手之余,硬功对硬功,破了你少林大智的金刚杵和金钟罩,生生震死了他。这算什么害死。你这臭贼秃满口胡言乱语,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万岁门的厉害。”
大通和尚一看,那黑影仿若壁虎一般,正贴在墙角高声喝骂,顿时又是勃然大怒,喝道:“我不信,方丈师兄武功盖世,你说有人能拼得过他的金刚杵?你放……”他刚准备说出“放屁”两字,放字还没说完,却突然觉得嘴里被打进一物,却又毫不疼痛,滑溜溜地一下子便顺着食道进了肚子。回味一下,嘴里似乎还甚是香甜受用。大通顿时一愣,连忙高声问道:“喂,你这小子,你用什么打我?”
黑影贴在墙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筷子与一张盘子,正伸筷子从盘中夹起一块肥牛肉,笑嘻嘻地放入口中:“你猜我是用什么打你?总之不是坏东西就对了。”大慈在下面一见,双掌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位女施主你戏弄大通也就罢了,又何必累他破戒?于他修持功德颇多损害。”
大通一听,顿时明白,也顾不得许多,冲到门口,伸手扣着嗓子,一通翻肠倒肚地猛吐,几乎连苦胆也吐了出来。黑影在屋顶看着大通呕吐,笑嘻嘻地吃着牛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只要心中有佛,怕什么吃荤破戒。反而大师你看看那贼秃,一口一个愿堕阿鼻地狱,一口一个报仇雪恨。我倒要问大师你了,你们少林僧,‘妄语’要不要戒?‘背正向邪’要不要戒?‘说过罪’要不要戒?这么多戒他都破了,何况是区区一个口舌荤腥?”
大慈佛法深湛,一时之间觉得这黑影似乎也说得头头是道,顿时不知如何反驳是好。旁边的天雄帮四人却早等得着急了,方才大通追着黑影时,四人插不上手,这时见大通退出内堂,四人连忙一拥而上,挥着手中弯折的刀剑,指着黑影道:“你这妖女,还不快快说出我们帮主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