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7月2日,京城火车站站台上。
当列车缓缓驶出站台的时候,一阵阵哭声终于在绿皮火车的车上和车外响起,在火车轰隆隆的鸣叫声中显得那么的刺耳。
徐君然默默的看着车窗外,自己的身影在车窗的倒映下清晰可见,一米八几的身高,浓浓的眉毛,眼睛不大,一副老式俄式眼镜,微微略薄的嘴唇,留着一头短发,很精神的一个年轻人。
“恩,跟爸爸年轻时候的那张照片一样!”
自嘲的扯动着嘴角,徐君然露出一个比哭好不到哪里去的笑容来,惹得对面同样因为毕业而离校的两个女孩子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火车缓缓穿过崇山峻岭,徐君然的心里面却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换成任何人恐怕都没法平静下来,因为,他重生了!
不对,确切的说,他这辈子变成了当年收养自己的养父。
徐君然的思绪忍不住回忆起自己最后的那个关于上辈子的记忆,那时候的自己,作为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正在给全市干部做讲话,可忽然眼前一黑,下一刻,自己就出现在了京华大学的宿舍当中。而三天后,徐君然就踏上了返回老家江南省的火车。
现在是1982年,养父作为国家恢复高考之后第一批毕业的大学生,却没有留在京城,出人意料的被分配到了老家江南省全州市武德县委,从那个时候起,养父就在武德县扎了根,做了二十几年的政研室主任。自己就是那个时候被他收养的,而收养自己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身为孤儿的自己名字跟他一样。
此后的十几年,养父绝口不提他的曾经,一直到徐君然大学毕业的时候,养父才发动一切能够发动的力量,帮助徐君然踏入仕途,一直到他老人家去世十年之后,徐君然已经做到了正厅级的市委书记,并且有希望成为副省长。
直到重生的前一刻,他还在台上踌躇满志的为干部们做着讲话。而此时此刻,徐君然的心情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情,重生成了养父,那原本的世界当中,自己还存在么?
一想到这里,徐君然的的心情就愈发的糟糕。
更让他心情不好的是,自己接受了养父的这具身体,也接受了养父之前的记忆,终于明白养父为什么作为八十年代第一批的大学生,却不得不窝在武德那个小地方几十年的原因。
1977年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大部分要么进入了中央机关,要么到了各大部委,即便是这两个地方都进不去的,也成了各个地区单位抢手的人才,只有徐君然的养父,不得不黯然离开京城,从此蜗居县城虚度一生。
这个事情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
身为京华大学中文系的头号才子,养父自然得到了众多女性的青睐,而老套的是,那个被养父视为可以共度一生的女人,最后却投入了一个高官的后代怀抱,而那位四九城内数得着的顽主,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就让养父这个京华大学的毕业生,不得不卷起铺盖回老家。当然,对方似乎为了羞辱养父,竟然还留下了他的京城户口。
对于养父的过去,徐君然并不清楚,当初他踏上副厅级之后不久,老人就撒手西去,剩下的时间里面,帮助他的,都是养父的同学们,那些身在中央各个部门的叔叔伯伯们。
前生,徐君然一直不理解,养父既然能够在仕途上给自己那么大的帮助,以至于在他去世多年之后,那些关系还帮助自己走上高级领导的位置,可偏偏却做了整整几十年的政研室主任,养父一辈子有很多可以改变一生的机会,可他全都放弃了,甚至自己几次问他,老人都是默然不语,一直到去世的时候,依旧没有吐露心声
如今他却知道,原来养父的心里,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心病。
“黄子轩!”徐君然心里面再次重复着这个名字,这是抢走养父心爱的女人,让养父痛苦一生的人,这辈子,自己一定不会放过他!
只是,如今要怎么办呢?
身为一个为官多年的成年人,徐君然很难相信重生这种事,甚至在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是一场梦,可是三天过去了,现实却告诉他这种诡异到极点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心里面除了茫然无措之外,徐君然有时候竟然觉得自己仿佛冥冥当中得罪了老天爷。
平心而论,前世能做到市委书记,徐君然的心理素质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重生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这就好像一个人常常说某某事情要是当初不那么选择就好了,可真要是让他回到选择的那个瞬间,估计任谁第一反应都不是高兴,而是惶恐不安。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新的徐君然!”徐君然胡思乱想了一阵,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心里面这样想着,徐君然沉沉睡去,随着火车一步步的朝着自己前世今生的故乡江南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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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缓缓驶入全州的时候,徐君然睁开眼睛醒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