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就要换成轿子。
曹宝相见轿子来了,赶紧迎上前去,一阵官面礼仪做完,半把个时辰就没了,金兰大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曹宝相袖子一抖,一代子压路的银子就要送上去。但是金兰却不接……他是东林党的人,虽然人品未必就好,但是东林党的大多数官员都是不受贿赂的。
“本官奉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之命,来白水巡视民情!还请曹大人尽力配合本官!”
“那是当然!”
两人都不上轿,摆出一幅亲民爱民的姿态,就在官道上慢吞吞地走了起来,巡视民情嘛,不走路一直坐轿子怎么成?
金兰左右打量道路两旁边的田地,这些庄稼有问题……它们的根显然扎得不稳,似乎是临时从别的地方移来的,原本的庄稼应该是都死掉了或者根本没长起来吧。
只见道路两边的房屋都粉饰一新,才糊好新鲜泥水的味道直扑鼻而来,他心中自然有数,不论去什么地方巡视,当地的官员都会临时做做整修和清洁什么的,这是官场的常态,很常见的事情,不这样搞反而奇怪,所以他也没把这事儿提出来说,但是眼尖的他却发现,在那屋子修补的墙壁角落,有一道不是很起眼的刀痕……
他把这刀痕暗暗记在心中,也不点破。
走了一阵之后,城外的样子他算是了解了一些,便重新上了轿,一路赶进了县城里来,进了城,他又下了轿再次打量,只见城里的建筑也是重新粉饰过的,但是许多不经意的地方显露出这座城市是遭到过刀兵之灾……连衙门前的石狮子,都断了一颗牙,是重新粘回去的。
“曹大人,听说你力敌白水朱八,将之打败,赶去了山*西境内,本官想知道这件事的详细经过。”金兰道。
曹宝相赶紧陪笑了几声,然后把他信里写的那一套,加油添醋地说了一番,什么亲率乡勇奋勇作战,将贼人抵挡在县城之外云云,最后贼人无处下嘴,只好远遁山*西。
“一派胡言!”金兰突然一下跳了起来:“你休想瞒过本官的眼睛,这座城池分明就被朱八攻陷过……”
“啊?没……没有此事……”曹宝相吓得面如土色。
“本官看到城中多处刀痕,墙壁也有砸坏的痕迹……哼,城门的箭楼被烧掉过一次,现在是重新搭建的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箭楼。城中的居民,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些居民吧?他们大多数都是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农民扮演,一看就满身的土气,没有一点城里的感觉。”金兰大声道:“由此种种迹象都可以看出来,此城曾经陷落过,城中居民已被贼人屠杀一空,你给我老实招来……此诚陷落了,你为何没事?居然还可以在这里安然地做着县尊大老爷?”
“这……这……”
“哼,你说是不说?”
“下官……说……”曹宝相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此城,确实被朱八那家伙攻陷过……好可怕啊……他把城里的人杀了不少……还要杀下官的头用来示众,下官守土有责,不敢逃出城去,就从衙门后墙的狗洞里钻了出去,躲在一条阴沟里逃得生天……后来朱八将城里的东西抢掠一空之后,就去了西边……后面的事下官就不知道了。”
“下官听说御史大人要来巡查,就派人重新修补了城池,然后找来一群乡下人扮成城中居民……”曹宝相磕头道:“求御史大人不要弹劾下官……”
“哼!”金兰甩了甩手,绕到衙门后面,果然看到墙上有一个新补的地方,他用力一脚踢过去,刚刚补好的泥墙顿时就塌开了,露出一个狗洞来。
“还真是如此啊……”金兰冷哼了一声道:“废物!”
“下官不是废物!”曹宝相大哭道:“那白水朱八带着八千大军,以下官的实力,如何守得住县城?别说是下官,就算是总督大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下官虽然失陷了城池,但没有逃出城去一步,就算躲在阴沟之中,也是躲在城里的阴阳中,算是尽到了守土之责……还忘御史大人明查。”
金兰听了这话,默默不语,想了许久之后,他才仰面朝天,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