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分析出来的东西”和“侦察出来的东西”不可等同视之,如果他有确切的情报证明贼军分兵,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吃掉映山红部的两千人,但他现在什么情报也没有,甚至连这两千敌军后面有没有伏兵都搞不清楚。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向前冲的,不是菜鸟。就是新手,但绝不会是他张令!
张令压下了诸将的声音,沉着脸道:“不得进攻,把军队调到旁边那个小山丘上,做好据守山丘的准备……斥候再去探来,无论如何也要摸清楚这两千贼人的背后那几条山沟……”
“这还有啥好探的……”有一名年轻的百户小将嘀咕了一句,不过他旁边马上就有另一名千户走过来,伸手给了他的脑袋一下,头盔拍歪到了一边,喝道:“张令将军的命令肯定错不了。给我乖乖听令。”
“是!”
官兵不但没有向着映山红冲过去。反而开始向旁边的一个易守难攻的小山丘上窜去,这一下还真是出乎了许人杰的意外,他不由得楞了楞,惊叫了起来:“我操!我们的计策被识破了?”
曹文诏摇了摇头:“不。没有被识破!若是张令真的发现我们一共有八千人。他早就下令撤退了。以川兵的山地行军能力,我们连追都别想追上……他现在只是下令军队移上那个小山丘,说明他也拿不准我们这边究竟有没有伏兵……这是属于老成持重之策。先占据着易守难攻的山丘,再来侦察我们的情况……如果我所料不差,对方的斥候马上就会从两边的险山上翻过来……”
听了曹文诏的话,许人杰和王二向左右两边细看,果然,川兵的斥候在树林中一晃,显然是想从两翼翻山绕过前面的映山红,刺探映山红背后的山沟,一旦被这几个斥候翻山了山顶,居高临下向后面一看,就必定能知道朱军的布置。
许人杰楞了楞,不由得叹道:“大草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对官兵的判断真是太准了,这一点我真是有所不如。”许人杰知道自己的问题,他擅长制定一些奇谋怪策,但若堂堂正正拉开了军队打仗,他比起曹文诏、张令这些沙场百战的老将,确实还欠缺了一些经验。就拿这次来说,他的计策被张令识破,不,或者说还没有被识破,但碰上老成持重的张令,奇策无效,他对官兵下一步行动的掌控力,就不如曹文诏这种正规渠道出来的将领那么好了。
许人杰是一个很虚心的人,他当年能虚心跟着朱元璋学习,现在也能跟着曹文诏学习,赶紧问道:“要不要派斥候去拦截对方的斥候,将他们袭杀……”
曹文诏摇了摇头道:“不可……若是杀了这几个斥候,不让他们翻山,岂不是告诉张令我们这边有鬼!张令只怕立即就会放弃那个山丘,率军撤向深山之中,然后他就会变成我们粮道上的一根刺……随时可能从深山里窜出来截我们的粮,负责押粮的白玉柱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情况会变得非常棘手。”
许人杰抠了抠脑袋:“那要怎么办?”
曹文诏的脸上蒙着布,看不到他的脸色,但眼中却射出了一抹精光:“像张令这种老将,我们是很难骗过他的眼睛的,但好在他不是神仙,不可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一切,我们骗不过他,却可以骗过他手下的几个斥候……”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然后道:“王二头领,麻烦你赶紧脱了身上的紫袍,带一千人,都脱了身上的紫袍,让士兵们用最快的速度换上平时穿的普通衣衫,兵器也乱拿着,不要弄得很整齐,然后向南行一里,从那里慢吞吞地摸过来……摆出一幅要进攻映山红部的样子。”
王二脑子比较笨,完全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憨厚地问道:“这是要做啥?我为啥要做出一幅攻击自己人的样子?”
曹文诏道:“没时间解释了,你快去!”其实以曹文诏在朱军中的地位,是没有资格给王二下命令的,就连许人杰要给王二下命令也得用个请字,好在王二这人并无争权夺利之心,也没有那种斤斤计较的脾气,他知道自己笨,在这种军略大事上,很愿意听取同伴的意见,曹文诏这样说,他也就听了,一点都不拿架子。赶紧带了一千人,脱下身上的紫袍,穿上普通的麻衣,然后拿着乱七八糟的兵器向南走去。
曹文诏又对许人杰道:“大元帅头领,请下令让黑杆兵和余下的陕西兵利用保护色。尽量地隐蔽起来,不必保持阵形,缩进树底或者草丛中都可以。”
许人杰也奇道:“就算都缩进草里,整整四千人想要完全躲过斥候的眼光是不可能的。”
曹文诏点了点头道:“碰碰运气吧,看斥候能否被王二兄弟率领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就忽略了对山沟下面的侦察。”
朱军这边在匆匆调动,张令派出来的斥候则在艰难地翻山……由于映山红部两千人扼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山丘,这山丘两边都是险峻的山崖,因此斥候们翻越这山崖着实费了一番力气,等他们翻上崖顶时。朱军已民经按曹文诏的吩咐重新布置了一番。
几名斥候刚上崖顶。就看到在山崖另一边的远处,有一只人数在千人左右,乱七八糟的军队,正向着贼军映山红部摸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