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一般的茅同真从天而降,青色的道袍在夜空中,猎猎作响。
在他身后的十二点钟方向,有一束烟花冲天而起,黄色的、红色的和白色的焰火炸开,闪耀夜空,映照出他明暗不定的面容来。
这厮有一种可供加速的法器,弹于空中,疾速奔来,人未至,声先到,话音落,漫天就是那红通通的肉掌。不愧是茅山宿老,他的速度便如同一道青线,后发先至,转瞬袭来,双掌拍出,便有铺天盖地的热意,如同炎夏,朝着我呼呼袭近。
不知道为何,往日我对这个老头儿是十分恐惧的,根本不敢与之面对,远远瞅见,便想着逃开。然而此时,见到杂毛小道这般模样,心中就不由得怒意横生,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斗志昂扬,手往背包后一招呼,鬼剑倏然而至,斜斜挑起——拔剑、出鞘、抖腕、挺刺……
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如同吃饭喝水,自然反应;此剑光寒,角度刁钻,浑然天成,竟然有几分杂毛小道的气势。
茅同真避无可避,双手交错,指间互换,然后一指骤然弹在了鬼剑之上。
叮……
鬼剑虽为木身,然而却外覆罕有精金,一弹之下,竟然用剑走龙吟之回响,初听为“叮”,而后整个耳膜,都在嗡嗡作响。
茅同真脸上的表情快意,然而他罄尽功力的一弹,全力出手,却并没有将我的鬼剑弹飞,而是在稍微回转之后,旋了个剑势,收缩剑身后,复如毒蛇出行,刁钻地朝着茅同真刷刷三剑,直指要害。茅同真一身武艺精湛,修为高深,冲势急转,攻守自如,在我凶猛的攻势之下,竟然如鱼得水,花丛取物。
而我,虽然剑尖沾不了茅同真的衣袂,但是这全力集中的拼斗,却使得我心灵,与那鬼剑开始高度契合起来。
杂毛小道往日养剑,吞吐日月、日夜养息,能够对那雷罚视若爱人,整日陪伴,将那死物凝视成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渐渐产生了灵性,如指臂使。我初得鬼剑时,只是凭借其本有的特质,以及锋利,再就是让朵朵附身于上,凭气引剑,就其本身而言,并没有与之亲近的感应。
这一是逃亡时期,没有什么精力,二则是掌握不了法门,习剑的时间也不长。
所谓剑者,正为纲,奇为辅,君子之道,学而易,精而难,我本来是远远触摸不到其中的精要和境界,然而在此刻,生死存亡之时,倏然间,感觉那上面,似乎有一股潜在的意识,跟我真正沟通起来。
我与茅同真过了几手,两剑将其迫退,鬼剑依然兴奋地颤抖不停。
这兴奋不但来源于我的斗志,也来源于鬼剑里面本有的力量在共鸣。我将背上的杂毛小道往后一抛,大叫小妖接着,然后根本就没有回身去看,提剑便往前方刺去。茅同真本来以为能够在几招之内,便能将我给擒住,然而这一番交手下来,我不但没有落败逃跑,反而斗志昂扬地挺身冲上,顿时有些诧异。
他一边朝着身后虚空抓去,一边惊疑地问道:“陆左小贼,你到底打了什么鸡血,怎么会如此厉害?”
与人拼斗,特别是与比自己厉害许多的高手交锋,最忌分心,精神意志不集中,被人趁了空隙。我又不是什么修心的高人,打架之前,还要论啥劳什子机锋,打打诳语,更何况沉默的敌人更加可怕,于是闭口不言,也不与他多说半句,挺剑便冲,朝着这厮的双掌砍去。
虽然我的阳毒在加藤亚也的治疗下,莫名好转,但是下次未必还会有如此的好运气,所以我对烈阳焚身掌十分顾忌,对茅同真的这双肉掌,也是重点照顾,弄得他不断后退。在退到第五步的时候,他突然从黑暗中,掏出那一根精致狰狞的铜棍,与我的鬼剑重重撞击在一起。
钝器与木剑相遇,巨力陡生。我凭着凌厉的力道,竟然将茅同真那根扎满铜钉的檀木棍儿,生生砍出了一道裂口来。
这法器被损,茅同真浑身一震,须发皆往外面飘散,大声厉喝一声“啊!”
我便感到有磅礴的道力,从棍身上蔓延开来,似触电,麻酥酥的,搞得我浑身的毛发往外舒张,眼前一阵黑。
就在这一黑暗之间,与我鬼剑相交的铜棍倏然收转,然后一道凶猛的棍风,朝着我的脑袋逼来。
我眼睛虽闭,然而全身的毛孔皆在舒张,呼吸,感受着无所不在的气流涌动,于是一个硬马铁板桥,避开了这一击,下丹田的气海涌动,将这布满全身的道力震散。我睁开眼睛来,但见在此刻,茅同真竟然瞬间烧了三个纸符人偶,蓝色的火焰在冷冷地闪耀,迅速化作了三道人形气流,转为无踪。
身为茅山长老,茅同真不但武艺精湛,而道术也堪称非凡,那三个烧成灰烬的符纸人偶融身于空气之后,迅速分散在我的四周,对我形成包围之势。在我刚刚翻身站稳之时,一道凌厉的劲风,就朝着我的后腰袭来;此为其一,而后左边一道,右边一道,加上前面的茅同真挥棍直戳,竟然是四面埋伏,八方来风。
见他使出这般伎俩,我不惊反笑——我陆左自出道以来,这一点一点儿的名头,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