颉利大帐。夷男双膝跪地。一脸诚恳看着颉利说道:“大汗。这次要不是有你一半精骑相助。我也报不了杀父之仇将和水源夺下。我现在就将和水源草场献给大汗以表感激。”
颉利高坐在大帐中间主位上。斜着身子看向夷男。仿佛刚才所有发生的生生死死不足一提一般。摇摇头道:“夷男。我之所以帮你。一是为这草原主持正义。二是念及我和你父亲多年的交情。这和水源是你争來的。我怎么能要。”
夷男闻言大惊。双膝就那么跪着向前几蹭几步:“大汗。这和水源你若是不要。难道你不为臣做主了吗。”
“这个主我当然要为你做。但是你的部族草料不济。我要是要了你的和水源。你的人怎么办。”
“大汗。家父死了以后。我就成了这草原上的孤儿。臣活着只为一件事。那就是为家父报仇。若是大汗不为我做主。那臣还要什么部族。要什么人那。臣愿世世代代为大汗作一只狗驻守营帐。臣的人也愿做大汗之犬。大汗。这和水源你无论如何要收下啊。”夷男声情并茂。泪水已是夺眶而出。
颉利乘夷男低头叩首之际。扭头向另一侧站着不说话的勃贴看去。只见勃贴微笑着暗暗点头。他才起身从矮几后走下來到夷男身边。一把将其扶起:“既然你的心这么诚。和水源草场就让执失思力去管吧。哎。。处罗兄弟一走。你无依无靠的可怪可怜。不如留在我身边。我也好替他照应着你。”
夷男表现出一副狂喜的样子。激动道:“多谢大汗。不。不。多谢父汗。我想家父的在天之灵听到这个喜讯。也一定为大汗的无限仁慈感激涕零的。”
颉利微笑颔首。扭头对勃贴吩咐道:“在我的中军大营。也为夷男支起一顶帐篷吧。”......
日将落。黄沙起。草原上一个矮丘顶。只有一人一马一枯树。
马栓树干。低头啃着地上所剩无几的枯黄野草。人却手抚一黄金短笛。凝望南方吹奏不已。
人是女子。一身华丽衣装。头上略加银饰。衬托着她那无限娇美的面庞更如仙子一般。可这女子笛声忧郁。却正合了那黄昏飞沙之景。让人看了为之一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从长安替父汗突利贩马归來的公主阿史那云。只不过现今她已归还了女装。展露出她那美好的身姿容貌。只不过从她回來那日起。日日來此吹奏这首从长安学來的《燕归來》。仿佛思念着某人。
正在她吹奏到曲折高潮之时。背后远处传來闷雷般的马蹄声和众多呼喝声。她头也不回。只是略略蹙眉。转而继续吹奏。
施罗叠身穿猎服。肩背箭壶。手持一两石硬弓正瞄着前方四丈外仓皇逃命的黑兔。他自中午出來行猎到此时将将日落。只打到两三只小兽。近日草原各处起旱。野兽也都多有迁徙。他只能暗叹自己运气不好。这眼看天色将黑遇到一只大肥黑兔。兴致顿起。带着身后三十余随从一路狂奔追到此处。
他自小在草原生长。坐在马上就如履平地一般。手中利箭为发。一直追这野兔踪迹。只待野兔下一个转折之时便要放箭。可那黑野兔竟三绕两拐朝不远处枯树下吹笛的女子奔去。施罗叠略一犹豫。野兔已是不见踪迹。
他看着野兔逃走。不气反喜。朝身后众人挥手止行。独自骑着神骏的枣红大马狂奔绕着那盘膝坐在树下吹笛的女子转了两圈。并不下马。笑嘻嘻说道:“阿史那云妹子。怎么最近听人说你老在这里面向南面吹什么《雁南飞》。”
“关你什么事。我吹什么你管的着。”阿史那云斜睨了施罗叠一眼。不屑和厌恶之感全部写在脸上。将小巧的黄金笛子塞入怀中。起身疾步向一旁的白马走去。
“阿云。阿云。”施罗叠一看阿史那云要走。急忙从马上跳了下來。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将自己脖子上一条品质上佳的貂皮围脖解下在她眼前晃了下。笑道:“在这整个草原之上。只有阿云你那美丽的脖颈才能配得上它。來。戴上。”说罢也不管阿史那云愿意与否。强行将围脖拢在她的脖子上。
阿史那云像被身上泼了恶臭的污水一般。急忙伸手扯下貂皮围脖朝施罗叠扔去。狠狠说道:“把它给喜欢你的女人。我不要。”说罢起身就走。
施罗叠急了。他觊觎阿史那云的美貌久矣。只是碍着她乃是二汗突利之女的身份才不敢过分。情急下再度伸手去挡。不想阿史那云手脚甚快。一手疾挡。玉足猛抬。一下踹在施罗叠的小腹。施罗叠根本沒有防备。在他心中。他乃是未來的草原之主。哪里还有女子敢如此对待自己的。是故被一踹之下。身形已是不稳。连滚带爬的从矮丘顶直直滚到了丘底。待大惊之下的随从跑來将他扶起。一口吐掉嘴里的草屑黄沙。甩腿就朝丘顶奔去。可阿史那云哪里还在。早已乘着那匹黄色的大马疾奔而去了......
突厥中军大帐旁的一座银色帐篷内。歌舞声、鼓点声、劝酒声和叫好声交织四起。
这银色大帐离大可汗颉利的中军大帐并不远。于周围众帐篷中算得上是最大的一座。足以昭示着它的主人地位。
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