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再熟识不过的脸庞,只是那张脸上不甚干净,挂了些泥土和干枯的杂草,一双紧张的双眼盯着自己,生怕自己哪里出了问題,
欧阳无奈一笑,他终于可以咧动皮肉了,对面那张脸上的担忧瞬间抹去,换做一声问候:“八弟,你还好吧,这么长时间我这怕吧你们闷死在里面,”
“七哥,都好,就是手脚四肢酸麻发软,暂时无力了,”欧阳说话时感到脖颈发痛,竟是连脖子也躺的酸了,
秦风快速的将欧阳从小坑中拖出,均匀用力的给欧阳揉捏了十几下,阵阵如针尖刺身般疼痛酸痒再次传遍全身,欧阳的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
二人并多不话,现在根本不是说话的时候,二人用带鞘兵刃迅速的挖掘起來,只要看到超出地面几寸的灌木管,二人便会将手指放在那管的顶端略微一堵,只要感觉到呼吸进出便是埋了自己的弟兄,
不及一刻,故意压制的咳嗽声、深喘声在这不到十丈方圆的枯草丛中已是响成一片,欧阳欣喜的看着每一个兄弟从泥土中被抬出來,又夸张的在那里忍痛被士兵揉捏发麻的四肢,时不时低声骂些荤话,可在所有人耳中,这声音却武比动听,他们活着,至少到现在仍然健康的活着,
“八弟,你他娘的下次再带俺们來躺这假坟墓,提前给备点儿吃的喝的,俺从小到大可从沒如此难受过,简直憋死了,”伴随着这粗狂的话语而來的是软绵绵的一掌,欧阳扭头咧嘴,在夜色中发出无声的傻笑:“大哥,拜托你恢复了力气再打,这一掌上來和个娘们一样,”
他话声一落,身旁响起不少窃窃低笑,
五郎半蹲着身子,呲牙咧嘴的向前挪了两步,忍受着尚未完全退去的酸麻刺痛感,又是一拳打在欧阳的肩头:“俺不得不佩服你的脑袋瓜子,你上辈子一定是地鼠投胎,否则换谁也想不出这绝妙的点子,”
欧阳生受了一拳,用肩膀顶了五郎一下:“大哥,要不是今天这场大雪,咱估计就要被发现了,且莫说那么多,先数数人头,看看人可到齐了,”
几息后二人对数,数來数去只有五十九个,
欧阳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顾不得压低声音,急声道:“赶紧在方圆十丈内给我找灌木呼吸管,还有一个弟兄沒出來,”
众人一听都是炸了,也顾不得酸痛,借着月光趴在雪中一根接一根的寻过去,
“旅帅,你來看这里,”一声呼唤传來,欧阳直奔一个伏地不动的士兵,
那士兵反复的摸着略有冰冷的灌木端口,用指尖肉肚感受着呼吸和温度,可在月光下那张脸上的颜色却极不好看,
欧阳趴下细细观察了两眼,那灌木管子外层已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端口冰冷,不见呼吸,
“快过來挖,在这里,”他急呼一声,众人呼啦啦围了过來,在这不大的一片雪地中狂挖猛掘,不及二十息,众人已是摸到了埋在地下那人的袍子,
众人手快,将此士兵脸上身上的泥土迅速去尽,刘宇轩抹着尚温的脸庞,又伸手去探鼻息,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这士兵竟然已经沒了呼吸,
“旅帅,这,这,沒呼吸了,”刘宇轩的一句话将众人刚刚挖出泽袍的喜悦瞬间击了个粉碎,几乎在那一刻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两拍,
这不是战场厮杀,也不是亡命训练,难道竟要在这大营不远处就失去一个弟兄,
众人发愣间,只见欧阳急忙用手一探,再将耳朵贴在那士兵身上听了一下,然后双手交叉在那士兵胸口有节奏的猛按几下,然后撬开嘴巴吹进空气,如此往复了两三下,欧阳身旁的歌夜急忙一把拉住了他劝道:“八弟,人已经走了,你这是作甚,不要这样对待弟兄们的遗体,”
“让开,”欧阳猛力甩开歌夜拉着自己的巴掌,两眼赤红,汗水从额头鬓间层层冒出,看上去就和魔怔了一般,
他甩开歌夜,又返回去继续做那让所有人都不明白的动作,歌夜心中一气,也是怒从心起,斥了一声:“你,......”正要用强去拉欧阳的两支臂膀,却是被七郎和五郎用双手箍的死紧,不能移分毫,
“三弟,且等一等,八弟从不做无用之事,”平时和闷葫芦一般的七郎沉声劝道,双眼紧紧盯着歌夜,
歌夜一愣,这话倒不是沒有道理,至少在自己的记忆中欧阳这小子从未让自己失望过,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静静观看,五郎七郎也将他的手臂松开,
十息,二十息,三十五息......五十八号人将欧阳和那躺在地下的士兵围了一圈,脸上渐渐露出失望的神色,
人死不能复生,连呼吸都沒了,旅帅在这里瞎按瞎吹个什么,这简直是对死去兄弟的亵渎,
就在众人绝望悲伤之时,一阵猛烈的咳嗽从那半天不动的士兵口中发出,将周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那士兵猛咳了几声,一阵竭斯底里的呼吸声发出,然后眼睛慢慢张开來看向众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