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前世生涯,造就他心如铁石,泰山崩于前不改颜色,脸皮贼厚。此时被这一问臊了个大红脸。天可怜见,若问杀人放火、偷天换日的门道,若论穿山蹈海、上天入地的手段,足可傲为宗师。论及此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之艰涩古语,可不正是对牛弹琴!小学、中学、大学、军校可没教过这些东东。
还好!根据常识知道两段话中,一段是佛言,一段是道语,呐呐回道:“老爷子,小子知识浅陋,只知上面两段话出自佛家和道家,其余的就不明白了。”
老翁并未穷究,端杯小饮。
欧阳宇忙起身从火塘边提来大瓦壶给老翁斟满。老翁斟酌片刻,正言道:“你所习之《无相》,其创立者可谓前无古人。世人所创热河锻体强身法门,无不从体内气血、经脉等着手,作为内力的发源、发展、存储、应用的路径。而作《无相》者,反其道而行之,存异想,生异行,创此全身无经络而无一处不是经络的奇术。此诚奇人也!唯一之缺憾乃是此术修习者必须全身无经无络,吾观之既疑,岂有此理?经络之于人体内五脏六腑,筋肉骨血,无一不是天生就有之。怎会有此种异人?及至见到你这种情形,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吾自谓识广,诚可羞矣。据此推及那创术之人,必是有大智慧,而己身必受大创,致全身经络崩散无存后所创。
此术暗合天机,‘无相’二字讲的是‘不着于相,存其实而不着于外’,把‘有’存之于‘无’,也可‘无’中生‘有’。此外,此术也暗合道家‘无外无内,大至无端,微至杳杳'之境’,若有大造化,大智慧,大毅力者修至大成,确有可能达至“超凡脱俗”之境。”
老翁一气言罢,淡淡瞅着欧阳宇。
欧阳宇满脸迷糊,一头雾水的琢磨着老翁言中之意,忽觉半晌无人言语,惊觉抬头,看到老翁白眉白须的脸上露出揶揄之色。
欧阳大窘,言语无措:“老爷子,那个,您说的那个‘大造化’......”
“哈哈哈......”老翁白须抖动,仰脸大笑,震得屋顶微沉,簌簌而落,屋外老槐上的鸟雀四散。
正在马厩伺弄大青骡的老杜和小猴子,惊愕相顾。老杜黑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低谓道:“老爷子好久没这般欢喜了!”
老翁笑罢,长身而起,自榻上步下,活动手脚,背手而立。对依旧呆坐的欧阳道:“不过,你可知《无相》功中有极大的缺憾?其一,习功者如想有成须化去全身经络,此意功如鱼游在水,经络等物恰如水草,阻滞其行,须尽除方可如意。然此行乃逆天之事,何等艰难?说你有大造化,是先由异境天罡打碎你全身经络,其后疗伤时吾助你化去大部,由此为基,尔后练功可事半功倍,通途大开。”
老翁将化经一事轻轻带过,心中却对此子的造化嗟叹,要不是这小子入了自己的法眼,何至于大耗神思、不惜损寿为他疗伤化络,世上哪还有第二人有此天大机缘?
“其二,万物如果之有核,人之有心,屋之有基,若想生发,须有存身之处。此功发自气海,观其渺小,比之身躯之巨,,实不堪重负。吾思之再三,可将上中下三丹田贯通,辟之为基,成‘生、养、藏、行’之本源。此功方可大用......”
“嗯——你师门长辈可好?”
自谈话开始,老翁询、诵、问、答,滔滔千言,一直词清语晰,语调平稳,只有最后一句突兀问话,罕有的带出一丝——紧张?
此时老翁双手后负,背向欧阳,面窗而立。
老翁的最后一番话,关乎欧阳身家性命,他听的聚精会神,随着老翁的分析、推理、定论,时而凝神疾思,时而抓耳挠腮,时而惴惴,时而窃窃,及至最后而南辕北辙的一问,差点把欧阳宇憋一跟头,吐血三升。
“师门?”,此刻提及欧阳宇师门,此意为何?
欧阳宇直觉此问事关重大,心念电转。问及师门,以他对老翁这种绝世高人的理解,绝不可能又是迂回探寻自己来历之意。肯定了此点,欧阳宇仔细回忆和老翁相处种种以及从他人口中所知一切,一个个情景如流水般经过,最后定格在老翁损寿为他疗伤一幕。他心中一动,心想两人素昧平生,非亲非故,只一初见,怎可当老翁为他所做一切?
一念及此,心头恍然,再无犹豫,即下榻趋至老翁身后,双膝下跪,双手扶地,垂首言道:“前辈对小子有天高地厚般大恩,虽粉身碎骨亦难报其万一。若前辈不以小子粗鄙,小子愿,愿......”
背向老翁,脸上一丝异色消去,代之而起的是一丝心愿得偿的喜悦:“想说什么?婆婆妈妈,非男儿之态!”
欧阳宇虽猜到老翁心意,这也是他自己的大心愿,可一想到:惊鸿一现,惊走“摧锋”的大场面,对此等绝世高人和自己巨大的身份差别存有疑虑,万一猜错,岂是“尴尬”二字能解?“拜师”二字呐呐于口,经老翁言语一激,心一横朗声道:“小子愿拜入前辈门下,执弟子礼,终身伺奉!”
老翁缓缓转身,和欧阳宇目目相对,半晌,忽然一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