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已经验收,不到两个月前,我们派了人来,准备将他们应该交付给我们的粮食运回去,可是派来的人回去之后,却是两手空空。我们后来派人来了几次,黄知贵都是避而不见,直到有一天,我们得到消息,太原府这边发生大事,黄氏族人谋反,黄知贵也已经逃离太原城,老汉知道事情不好,可是没有粮食,这个冬天族人又怎能熬下去?”
“那位新上任的师主事不交付粮食?”
“是。”赫溪谷苦笑道:“我们来了大半个月,几乎天天都上户部司衙门找寻那位师主事,可是得到的回话,总是公务繁忙,不见我们。眼瞅着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如果再不及时将粮食运回去,十六洞必然有缺粮的危险。今日的情况,达客你也看见了,我们从昨天晚上就在户部司衙门门前等候,一直等到那位师主事出来,可是他……!”叹了口气,“他说那些货物都是黄知贵验收,黄知贵既然谋反,户部司便与他毫无关系,我们要粮食,便要去找黄知贵索要。”他眼中隐隐带着愤怒,“达客,当初我们不是与黄氏族人做买卖,私下做买卖,是被官府禁止,所以我们才找上户部司衙门,希望他们网开一面,其后的契约,也都是与户部司衙门直接签署,并非与黄知贵个人签署……你说我们如今要粮食,不找户部司,又能找谁?”
楚欢心知鬼方人如今算是面临绝境,官府对鬼方人的管制却是算得上有力,鬼方人的生存命脉,竟也是控制在官府的手中。
诚如赫溪谷所言,每年两季的交易,是鬼方人赖以生存的根本,一旦交易出现差错,鬼方人的生存问题便显得严峻起来。
也怪不得赫溪谷一直委曲求全,他身后关乎着鬼方族人的生存,一旦与官府交恶,掐断他们的粮食供应,鬼方人便将陷入绝境。
对于鬼方人先祖的恶行,楚欢心中也是颇为厌恶,但是百年过去,鬼方人如今安分守己,自力生存,却也是让人感叹之时带着同情。
楚欢沉吟片刻,终于问道:“老人家,听说你们的祖先是从西域而来?”
赫溪谷点头道:“正是。我们的祖先是从西域而来的一支商队,那时候西域诸国与中原有贸易往来,我们的故乡虽然远离中原,但是却有一些勇士带着商队万里迢迢来到中原,据说当时他们过来的时候,只有三百多人,却带来了大批的货物,也正是那些货物,让他们在中原很快扎下了根基。来到中原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回去过故乡……!”
“那你们如今可派人回去过故乡?”楚欢问道:“可还记得自己的故乡在哪里?”
赫溪谷摇了摇头,“在中原居住之后,我们适应了中原人的生活习惯,虽然还保留着先人的一些习俗,不过已经所剩不多。至若故乡,据说我们的祖先曾经走了很久很久才来到中原,我们已经不知道故乡在何处,或许一直往西走,走到尽头……!”他唏嘘叹息,颇有几分惆怅。
楚欢犹豫了一下,忽然问道:“老人家可还记得你们祖先的语言?你们的祖先既然是从西域而来,应该拥有自己的语言。”
赫溪谷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来到中原之后,先人们慢慢都以中原的语言交流……我幼时也学了一点点,不过记得并不多。”
楚欢压低声音,轻声说了一句极其古怪的语言,然后才问道:“老人家,我刚才这句话,你可听得明白?”
赫溪谷眼中显出诧异之色,失声道:“达客,你……你怎么会懂得……会懂得我们的语言?”
楚欢心下一震,他听说鬼方人来自西域,心中便有一个想法,一直以来,楚欢牢记着从鬼大师口中传授下来的镇魔真言,但是那稀奇古怪的语言,楚欢一直都是懵然不解,心中便想着既然这鬼方人是从西域而来,却不知道懂不懂得镇魔真言之中的意思。
楚欢也知道,西域绝非一两个国度,西域国度无数,语言自然也是五花八门,虽说鬼方人来自西域,却也未必能解得开镇魔真言的秘密,他也只是随便试一试,抱着瞎猫碰死耗子的心理,谁知道赫溪谷却口出此言,那意思竟似乎是懂得自己方才那句话,这让楚欢心中一阵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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