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庭脸色微变,冯破虏却已经道:“长陵侯不要误会,我并非是要抗旨,本来已经准备向圣上上书,如今长陵侯既然到了,正好与长陵侯商议。”
周庭淡淡道:“圣上的旨意,乃是将全部兵马调入云山城,固守待援,既然都已经下了旨意,难道还有商量的必要?”
“长陵侯,不知你此来之前,可知道这些夷蛮人的矛盾?”冯破虏盯着周庭眼睛,“圣上可知道这些夷蛮人为了一把刀,便会拔刀相向?”
周庭皱起眉头,犹豫一下,终是道:“虽然知道夷蛮各部素来不和,却并没有想到已经矛盾深到如此地步。”
冯破虏微微颔首,又问道:“长陵侯可知道云山府城还有多少存粮?兵器库之中,还有多少兵器?”
周庭怔了一下,只能摇头。
冯破虏叹道:“所以圣上和长陵侯事先对云山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周庭皱眉道:“北勇侯这话的意思是?”
“长陵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话你该明白。”冯破虏正色道:“我奉命平叛,目的是为了取得胜利,而不失被楚欢所败。”
周庭摇头道:“长陵侯,固守云山府,乃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你不可擅作主张,违抗圣旨。”
“那长陵侯可知道,如果固守云山府,我们必败无疑?”冯破虏沉声道:“我决定与楚欢进行决战,绝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当下的情势所迫。”
周庭奇道:“此话从何说起?”
冯破虏淡淡道:“长陵侯先前进过云山府城,不知所见有何想法?你在大街小巷,可曾见到川流不息的人流?”
周庭道:“此时正要请教北勇侯。云山府素来是繁华,我以前也到过云山府城,车水马龙,十分热闹,为何如今却是如此冷清?”
“因为云山府城的人根本就与朝廷不是一条心。”冯破虏忍不住叹道:“乔明堂谋反,此事长陵侯自然已经知晓,他畏罪潜逃之后,我的人马还没有控制住仓库,云山府城的官仓,便已经被人一把火点燃,储存在仓库里的粮食,几乎都被烧毁。”
周庭失色道:“火烧官仓?”
“不错。”冯破虏神情严峻,“大火烧起之后,虽然急忙抢救,可是等大火灭过之后,整个仓库几乎已经被全部烧毁,抢救出来的粮食,甚至不足以让这上万兵马吃上三天。”
“可是折子上并没有说起此事。”周庭皱眉道:“圣上也不知道云山官仓失火。”
“圣上已经在为辽东之事烦心,这边自然不能再让圣上忧心。”冯破虏叹道。
周庭道:“可是官仓被烧,粮草欠缺,此时若是不告知圣上,朝廷又如何向这边提供粮草?镇守云山的上万兵马,而且大都是骑兵,每日里不但人要吃粮,那近万匹战马吃的可不比人少,没有粮食,如何能够支撑下去?”周庭此事神情凝重起来,他本以乔明堂虽然跑了,可是云山府毕竟是西山道的府城,储存了不少粮食,有充足的粮食,再加上上万兵马守在城中,凭借云山府城的坚固,坚守两个月也未尝不能。
但是此时听到云山官仓被烧,知道事情变的严峻起来。
冯破虏冷笑道:“官仓无粮,可是云山士绅的仓库里的粮食却是堆积如山,我已经召集那些士绅,告诉他们,正是国难之时,要上下齐心,一起平定叛乱。咱们当兵的上阵杀敌,他们却要拿出钱粮来支援将士们!”
周庭其实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自然是不能逼迫地方士绅,这些人实际上就是地方根基,也是最不能撕破脸的阶层,得到他们的相助,事半功倍,可是一旦与他们交恶,立刻就会造成地方动荡人心不稳。
只是官仓被烧,河西那边为了应付辽东的攻势,却也是很难向云山这边提供太多的粮草供应,冯破虏找寻地方士绅相助,倒也是当下唯一的选择。
“如果他们愿意拿出钱粮,我可以向圣上谏言,可以免除他们的税赋。”周庭脸色微轻松了一些,“只要有充足的粮草,固守云山府城,并非难事。今次我前来,还可以帮着北勇侯去劝说城里士绅捐钱捐粮,然后安定民心!”
冯破虏却是用一种古怪眼神看着周庭,周庭有些不自在,皱眉道:“北勇侯,你这是?”
“劝说?”冯破虏冷笑道:“如今已经不必了。我召集过城中的士绅,客客气气,好言相劝,将道理也告诉了他们,而且对他们承诺过,只要打败楚欢,欠他们的钱粮,朝廷日后会加倍奉还,为此我还专门设了酒宴,你可知道结果如何?”
周庭皱眉道:“难道他们并没有主动捐助?”
“看来长陵侯对这些人还是十分了解。”冯破虏握拳道:“我在城中等了三天,寸步不离,可是三天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送粮送钱,他们都是紧闭大门,我派人再去请,他们连门都不开!”眼中显出冷酷寒意,笑道:“我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他们却根本不为朝廷考虑,那是眼看着咱们这些将士活活饿死,他们既然不给我面子,我也没必要再给他们面子。”
周庭想到城中冷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