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内。
宋哲元和一众手下整夜没合眼,一直不断的通过前方各路驻军和侦查哨关注着战况的进展,同时也做好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状况的心里准备。
在宋哲元的心里,仍旧存着一份期望,那就是朱斌和日本人之间都能够适可而止,相互以重兵吓唬对方,最后拖拉扯皮折腾一段时间后缔结个协定什么的,而后歌照唱、舞照跳,个人过个人的。
之所以敢这么想,宋哲元有充分的理由。因为平津这地方,没有人比他掌握更合适的。日本人需要一个听话、配合且在国内有一定影响力和有实力自保的人来掌控局势,或者直白点,就是给日本人当傀儡,很显然这个角色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宋哲元也没觉得这样想会多么羞愧,这人在世上混,不就是图个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么?自己辛苦半辈子,得到几年安稳日子过那也是应该的不是?
反过来呢,朱斌就一直是铁杆的反日份子,且野心勃勃实力雄厚,日本人不要说控制了,连影响都做不到,还得使劲的防范,当然不可能让他得了平津河北,那将尾大不掉。
同时,日本人就跟朱斌说得,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万一逼得中国人都团结起来一起抗日,他们也不会很好受,毕竟中国人太多,兵太多,又有了基本的工业和军事装备生产能力。拖也能把日本给拖死,这个买卖不划算。
朱斌也同样存在类似的问题,他也不能逼着日本人跟他往死里掐,否则绝对是两败俱伤之局。日本人败了无所谓,人家一个大国大不了过两天再来;可他一个小军阀就不同了,一旦败了,周围全都是落井下石的人,当初的张少帅不就是面临这样的问题,对私利考虑过多最终一败涂地的么?
可见独立对抗日本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干的。朱斌只要不傻,就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
宋哲元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他们相互军事威吓完了,开始谈判的时候,他就可以站出来充当和事老,和稀泥,让平津的局势就这样复杂下去。允许朱斌砸进钉子来,跟日本人相互牵制,他站中间左右逢源,何其美哉啊!
但这一堆儿的美好愿望随着日本人惊天动地的轰炸首先告吹了一半!
当他得知日本人拉着整个炮兵联队外加驻屯军直属重炮大队全部到场。一股脑的朝着朱斌的临时机场和军营开轰时,当场跌坐椅子上连连拍大腿:“坏了坏了!朱汉臣那狗熊脾气最是不肯吃亏的。日本人如此做法,他一定会报复!而且报复会极为惨烈,这下子要坏菜!”
秦德纯不明所以:“总指挥,您早先不是说,他们之间闹得越厉害。我们就越安全么?”
宋哲元咳声叹气:“那是要有个度的!一切损失都在双方承受范围内怎么都好说,还有的谈,但如今日本人肯定是想给朱汉臣来个下马威,狠狠的敲掉他一条臂膀,以小朱那脾气。怎肯善罢甘休?你们且等着瞧吧,接下来必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冯治安咬着牙根恨恨的道:“那正好!有人能顶住日军的尖峰,我们便可从容布置防御,倘若日本人敢放手胡来,便打他娘的!”
宋哲元冷冷瞪了他一眼:“你少说胡话!一旦我们与日本人彻底撕破脸,关键时刻朱汉臣抽腿走人。岂不是要数年基业毁于一旦?”
老宋心里面那个气就别提了。你这家伙好不晓事,许多年的军头当下来,也该知道洪桐县里无好人这句话,凡是当军阀的没一个好东西!落井下石釜底抽薪的勾当哪一个不玩的熟透啊!他朱斌既有心抢夺华北平津,有机会自然不放过挖坑埋人。
冯治安心中更有气。老宋这等鼠首两端的行为他早都看不过眼了,身为中**人,心里面私利多过公心,这已经不对了。日本已经成为国仇。不思量全力抵御,却处处忍让,竟还妄想与他们和平相处,何其荒唐!倘若日本人真的能讲道理,那东北无数的冤魂怎么解释?倘若日本真有心媾和,那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又是怎么一回事?
迷!官迷!财迷!鬼迷心窍!
冯治安和不少人就是这么想的。对于宋哲元,他们可是越来越失望了,若非顾念旧情忠于职守,非掀摊子不可。
纷繁复杂的情势逼迫下,二十九军上下已经说不上同心同德了。而这一夜的变局更让这一裂痕迅速的扩大,直到无法弥补。
凌晨四时许,日军发动猛烈轰炸,四点四十分,前方传来朱斌部下坦克群冲破日军丰台大营,造成上千死伤的噩耗;五点钟,朱斌的空军突袭前进中的日本驻屯军战车部队及骑兵队,配合另一部坦克群强力推平当面敌人,造成无可挽回之巨大杀伤,日军至少五十辆坦克战车无一幸免,全部被奸,冀东伪军五千人逃散殆尽!
一连串的消息打得宋哲元脑袋晕晕差点当场昏死过去!好半晌才哆里哆嗦的指着电话问:“这……这都是真的?”
冯治安激动的脸皮通红,用几乎能折断脖子的力气使劲点头:“没错!都经过反复确认!朱汉臣只用半个坦克团外加空军一部,便化被动为主动,击破日军两部强敌,如今已形成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