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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人营地内濒死的惨叫声,痛苦的呻吟声渐渐平息了下来,所有参与了这场屠杀的飞虎军将士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着满目疮痍的营地,到处横躺竖卧,残缺不全的尸体,一个个全都楞住了,他们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都是他们做得。
飞虎军是大唐最为精锐的部队,每一个人都是在大唐所有军队当中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强者,他们手中的战刀从来都只挥向敌人,但是这一刻,看着那些失去了生机的尸体,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变成了屠杀贫民的屠夫。
“不!这不是我做的!”突然一个面目清秀的士兵大声惨叫了起来,拉着身边一个中年汉子,满目悲切的大喊着,“二牛哥!你说,你说,这不是我干的,我没杀他们,我没杀他们!”
这个年轻的士兵,正是当初跟随杜睿远征西域三国,奔袭薛延陀,又在吐谷浑一起流过血的杨春,身经百战的杨春如今也晋升到了弓弩营排长,封爵骑都尉。
被杨春拉着的,正是他的同乡曾二牛,两人自打入了飞虎军营,就一直在一起并肩作战,不曾分开过。
曾二牛看着一脸痛苦神色的杨春,也同样是满脸的愧色,方才他也曾亲手砍掉了一个孩童的脑袋,那个孩子脑袋被砍飞的时候,目光当中带着的那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好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一样,让他紧握着钢刀的手,在那一刻都不禁松开了。
一把抱住了杨春的脖子,曾二牛大声喊道:“小春子!你没有错,你没做错,他们打伤了我们的袍泽弟兄,他们应该死,他们就应该死!”
杨春满眼痛苦的看着曾二牛,他没办法经受良心的拷问,他可以将羽箭射进每一个敌人的胸膛,也可以面不改色的用战刀划开每一个敌人的胸膛,但是他没办法原谅自己居然将屠刀伸向了那些全无反抗之力的老幼妇孺。
同样的情绪在每一名飞虎军将士的心中慢慢的滋生着,他们甚至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来这里大开杀戒,他们原本应该在九原,应该在安西,应该在北疆,应该在辽东戍边,保卫大唐的安全,抵御所有胆敢冒犯大唐的敌人,可是现在他们却在这个地方,像个恶鬼一样索取这些无辜人的生命。
苏麟也是失魂落魄的蹲坐在地上,在他不远处,就是一具女人的尸体,下身**着,胸膛处被划出了一道巨大的伤口,还在淙淙的淌着鲜血,死不瞑目的双眼带着绝望。
也不知道是谁在她的生前冒犯了她的清白,苏麟抬头看着,试图找出那个凶手,但是却只是徒劳,这样的事情,在这个营地里发生的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个人。
就连那个刚刚进入飞虎军,凭借着一首出神入化的刀法,成为这次远征军当中最年轻的一名士兵的曾毅,那个见着女人就会脸红,没少被同袍老兵嗤笑的娃娃兵,方才不也是一脸贪婪的将一个土人女子拖进了营帐,在这片蛮荒之地上,第一次尝到了女人滋味儿吗!
苏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对,还是错,他手中的利剑应当是用来保家卫国,书写苏家两代忠良的利器,可是现在却成了沾满了无辜土人百姓鲜血的魔杖。
渐渐的,土人营地当中响起阵阵呜咽声,慢慢的传播开来,所有的飞虎军将士纷纷跌坐在地上,放生大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为了刚刚被他们屠杀的土人百姓,还是为了他们备受拷问的良心。
满地的尸体,大地都被鲜血浸成了血红色,太多的鲜血汇集到了一处,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妖艳,再加上阵阵痛苦之声,让这个小世界显得更加恐怖。
所有的一切,杜睿都看在眼里,他在庆幸,也在恼恨,庆幸的是这些悍勇,淳朴的汉子们总算还没有丢掉良心,还是一个人,恼恨的是,他们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杀戮,屠杀是错,但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向那些土人宣召皇威浩荡,让他们举族来降?
杜睿还没有天真到那个地步,历来征服都伴随着鲜血,战争都伴随着杀戮,这是亘古不变的,即便是华夏民族,不也常常是同室操戈,大唐建立的过程当中,何处不是累累白骨,同情是毫无意义的。
杜睿后悔吗?后悔带人来这个地方吗?
不!杜睿从来都不曾后悔过,即使再给他一百次机会,他也照样会挥动长剑,指挥着他麾下的将士们夷平这个部落,夷平这个当在大唐前进道路上的部落。
熟知后世所发生一切的杜睿,要的就是为华夏争一分元气,最优秀的民族应该会当临绝顶,站在这个世界的顶峰,而不是让那些蛮夷丑类来祸乱中华。
“都站起来!”
杜睿的声音响了起来,那阵阵的呜咽声,痛哭声为之一顿,所有人都看向了杜睿,许许多多的飞虎军将士的双眼当中突然迸射出了仇恨的目光,他们在恨杜睿,是杜睿将他们带到这个地方的,是杜睿让他们从一个满身荣誉的大唐将士,变成了一个浑身鲜血的屠夫,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