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同桌的几个年轻人都大笑了起来,脸上带着戏虐,笑声之中也带着淫意,狄仁杰听着不禁一阵皱眉,原本还以为是几个苦读学子,没想到居然是这等人。
那瘦弱青年被人笑话,却也不怒,道:“正南兄!你也莫要说我,你不也是一到长安,便在甜儿姑娘的房中刻苦攻读嘛!”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笑。
那个被称作正南的华服青年道:“既然金榜题名,已经板上钉钉,小弟又何必去废那力气!难不成还要小弟像那些卑贱的穷酸一般,整日里捧着圣贤书,白发终老不成!”
凤铭闻言,笑道:“难不成正南兄也走了那位的门路!?”
正南闻言,被吓了一跳,看看左右似乎并没有人关注着他们,忙小声道:“凤铭兄且小声些,此事干系重大,若是泄露出去,当心你我性命不保!”
凤铭倒是满不在乎,道:“正南兄又有何惧,如今朝堂之上有不是那姓杜的屠夫做主,李大人虽然官职不显,却是当今圣上驾前的第一红人,便是被人听见了,难道还能奈何李大人吗?”
狄仁杰方才便听那些人言语之间,似乎有些龌龊勾当,此时又听他们言语之间对杜睿颇为不敬,登时恼了,他平生最尊敬的就是杜睿这位授业恩师,岂能受得了,当即拍案而起。
“何人敢如此狂言!”
狄仁杰一声断喝,将那桌人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正待发作,却见狄仁杰衣着不似他们眼中那些寒贱人家出身,登时也愣住了。
这个表字唤作正南的年轻人道:“我们自说我们的,干你甚事,要你在此多言!”
狄仁杰虽然年轻,性情却沉稳,只不过听到有人对杜睿不敬,此时也涨红了脸,道:“我家恩师为大唐东征西讨,南征北战,立下不世功勋,岂是尔等膏腴子弟可以侮辱的!”
那凤铭道:“你家恩师!?谁认得你家恩师是谁!我们兄弟自在这边说话,干你甚事,跑来聒噪!看你模样也是来参加科举的,便是这等粗俗人,便是来了,也入不得圣上龙目!”
说完便大笑了起来,倒是那正南听出了些什么,看着狄仁杰道:“你的老师莫不是杜承明!”
狄仁杰冷哼道:“我家恩师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直呼的!”
凤铭听到狄仁杰的老师居然是杜睿,微微变了脸色,但是随即冷笑道:“便是那杜睿又如何,如今他虽然贵为国公,却也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我便说他是屠夫,你能将我怎样,告诉你,我可是博陵崔氏的子弟,这位郑正南乃是栄阳郑氏的子弟,也是你这寒贱之人可以招惹的!”
狄仁杰闻言怒极,杜睿在他心目当中犹如神明一般,这崔凤铭却一口一个屠夫的叫着,正要发作,却听到一旁有人说道:“这位兄弟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话间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身儒衫,手拿折扇,细眉朗目,端的是一表人才,走过来,自带着满身的贵气。
崔凤铭道:“你又是何人,敢来多管闲事!”
来人道:“事不平,有人管,为何在下便管不得,况且杜大人乃当朝擎天玉柱,四方征战,为国立下不朽功勋,尔等却在此任意侮辱,却不知仗了谁的势!”
崔凤铭正要呵斥,却见四周围的食客都怒视他们,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郑正南见状,也不敢托大,赶紧付了酒钱,带着一帮人匆匆的走了。
狄仁杰再去看那人,忙拱手道:“多谢学兄为在下恩师仗义执言!”
那人笑道:“杜大人的文采武功,在下也是倾慕良久,见有人辱及杜大人,岂能坐视不理!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狄仁杰忙道:“在下狄仁杰,蒙恩师赐字上怀下英!”
狄仁杰!
那人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狄兄!失敬失敬!”
狄仁杰忙道:“在下不过后学末进,不敢当学兄此言,却不知学兄如何称呼!”
那人笑道:“在下田迎,草字念东!扬州人士!狄贤弟当真好福气,能得杜大人青眼,收入门下,不知羡煞了天下多少读书人!”
狄仁杰闻言,不禁也是满心的自豪,道:“却是蒙恩师错爱,不以狄仁杰粗鄙,收入门墙,若是说起来,恩师门下,如今最不成器便是小弟!”
田迎笑道:“狄贤弟客气了,在下仰慕杜大人多年,今日有幸得见杜大人门下高足,何其幸甚!狄贤弟可否便移尊步,共饮一杯!”
狄仁杰拱手道:“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两人虽然年纪相差颇多,可是坐在一起纵论时政,狄仁杰顿时生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田迎的一些见解,甚至和杜睿都不谋而合,更是让狄仁杰惊讶万分。
“念东兄!若不是大考在即,小弟非要请念东兄往杜陵一行,恩师说是见着兄台,一定大为欢喜!”
田迎笑道:“今日能与怀英贤弟相识,也是天意,来日若是得闲,定要亲身往杜陵走一遭,拜望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