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廷佐恨恨地骂道:“蒋国柱也就算了,汉人本来都靠不住,那管贼还是个旗人,居然也忘记了朝廷的恩典。”
“总督大人说的对,旗人本该是朝廷的中流砥柱,管贼当真该死。”梁化凤在边上符合着,在心里琢磨着:“上次我和郑成功血战保住了南京,皇上给了我江南提督的官职;这次我又在邓名面前保住了南京,皇上是不是也该给我抬旗了?让我也成为旗人呢?”
梁化凤越想越觉得自己机会很大,他偷偷看了一眼身前的郎廷佐,想道:“这次总督大人要想让朝廷不责怪,肯定要说是我突入敌营,把他抢回来的,虽然这又是一桩大功,但毕竟也是欺君。总督大人应该明白,我本来是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的。还有,不值这一桩,我为了救他回来,还释放了郑成功的人,运出了藩库的银子,这些都是在冒险。如果今天没有顺利救出郎总督,而是被蒋国柱他们占了上风,这些可都是罪过啊。总督大人肯定会好好报答我的,他也是旗人,我想抬旗的事自己当然不好和皇上说,但可以让总督大人帮着说一声。”
梁化凤美滋滋地想着自己光辉的未来时,只听郎廷佐又骂道:“这两个贼人,为了取悦邓贼,居然还释放了这么多海逆,刚才听邓名说,他们也出了五十万两银子要买本总督的人头,这些我都要好好奏报朝廷,不把他们千刀万剐,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身旁的梁化凤闻言大惊,连忙劝阻道:“总督大人不可,这些事我们也有份,要是说出去朝廷一严查,势必牵连我们,而且也不能把他们交给朝廷啊!他们两人狗急跳墙,一定会拼命地咬我们的。”
梁化凤的计划就是杀人灭口,今晚就把管效忠和蒋国柱都杀了,然后给他们扣一个私通邓名,打算把南京献给明军的罪名。可听郎廷佐的意思,竟然是要把这两个人交给朝廷,可若是由北京进行的审问话,蒋国柱他们肯定会把郎廷佐和梁化凤也一起拖下水。
“岂能不说,那不是欺君么?”郎廷佐厉声反驳道:“再说若不把这二人的罪行大白天下,天下说不定会有一些糊涂的官员,误以为朝廷赏罚不公,苛待功臣。”
“这,这……”梁化凤心中一急,急忙赶前两步,拉住了郎廷佐的缰绳:“总督大人三思啊,他们纵放海逆,固然是为了祸害朝廷而不是真心想换旗人回来,但我们也做了同样的事,朝廷说不定也会觉得我们也是出于和邓贼交易的目的这么干的。”
释放闽军战俘一事可大可小,如果清廷认为这是救旗人心切,不得已而为之的话,梁化凤就很容易被原谅。但如果清廷察觉到梁化凤的目的是为了和蒋国柱他们勾心斗角,那多半就会是另外一个态度。在梁化凤已经准备好的请罪奏章上,他就是用前面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的,还特意加上了一笔:说正是利用与明军交易的机会,才趁机查清了郎廷佐的关押位置,然后趁夜出城袭杀,不但救回了两江总督,还斩杀明军数万,迫使邓名退兵五十里。
固然郎廷佐说的有理,如果管效忠和蒋国柱死的不明不白,地方上的官员可能会有其他的猜测:比如猜顺治还是因为他们二人害死了大批旗人而不肯饶恕他们,但又不好明着责怪,就随便找个借口一杀了事。考虑到之前顺治确实罢免过二人,不少官员还真可能出现类似的怀疑。如果真发生这样的情况,当然对清廷的统治不利,容易让地方上的官吏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但梁化凤首先关心的当然是自己的安全,他冒这么大风险,是为了升官发财的,可不是为了给管效忠、蒋国柱还有郎廷佐陪葬。
“我们本来就是为了和邓贼交易才释放海逆的啊。”郎廷佐答道:“但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揭穿管效忠和蒋国柱这两个贼子的真面目,为了让朝廷不受他们的蒙蔽,皇上圣明,一定能够体察我们的苦衷的。”
梁化凤目瞪口呆,片刻后问道:“那总督大人平安回来一事,又该怎么和朝廷说呢?”
“自然是实话实说。”郎廷佐早都已经想好了,抬手向着北京的方向遥遥一拜:“为了不让贼人得逞,不让圣上被两贼蒙蔽,本官不得不让臣节受损,违心地和邓贼做了一些交易。”
此时梁化凤已经是汗流浃背,如果据实报上去,固然天下的官员都能明白管效忠和蒋国柱罪有应得,朝廷赏罚得当,但郎廷佐估计也会受到责罚,多半还不会很轻。
“这些事可都是我做的,是我放的俘虏,也是我劫的藩银。”梁化凤一想到这些顿时就呆住了,他又看了郎廷佐一眼,心中一团疑云升起:“难道郎廷佐打算把这些事情都推给我吗?这样朝廷不会有受损的危险,他也能脱去大部分的罪名,皇上心里还会觉得他郎廷佐是个忠臣吧?无论如何都不会欺君,对了,他还是旗人,我可不是啊……”
郎廷佐察言观色,猜到了梁化凤的前面的那部分想法,立刻就真心实意地宽慰道:“梁提督放心,无论是释放俘虏,还是送银子给邓贼,都是本总督的命令,梁提督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总督大人言重了,末将不敢当,末将并无怨言。”梁化凤急忙辩解道,但他心念急转,忧虑却是更重:“郎廷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