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的人被狠狠地砸沉到江中,再也没有露头。
一个看上去像是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坐在邓名船前不远的岸边,他指着冷眼观看的周开荒大声骂道:“杀千刀的闯贼,老子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周开荒冷笑了一声正要反唇相讥,但猛然想起邓名就在身边,这可是崇祯的三皇子,袁宗第还指望他将来替自己说话呢。周开荒悄悄打量了一眼身侧的邓名,在心里琢磨着:“虽然三皇子脾气不错,和我们相处得也可以,不过对面那个家伙老是‘闯贼、闯贼’的,激起了他的父母之仇,心里结下疙瘩,恐怕对于国公不利。”
但是水营千总却没有周开荒的顾忌,他立刻戟指回答道:“没用的官兵,做鬼也是个废物!你们不敢跟鞑子打,就会和老百姓耍本事,你们也算是汉人?呸!”水营千总随后喝令启航。
“周兄!”邓名听到那些明军凄厉的哭喊声,顾不得自己一身的血污,拉住水营千总,向周开荒求情道:“为什么不救他们?船上还有地方,还能装人啊!”
水营千总不知道邓名的来历,但是看见过邓名在袁宗第身侧,袁宗第对他客客气气的。今天这么危机的关头,亲卫队长和他在一起,可见袁宗第对此人的重视,也许是袁宗第重用的师爷。千总就耐心地解释道:“先生请看,我们的船只不多,往前走也许还要接应自己的弟兄。若是载了一个没用的官兵,就要少载一个自家弟兄。再说他们身后的追兵并不多,若是这帮废物敢回头迎战,肯定打得过。”
邓名并不知道每只船能装多少人,水营千总的话立刻把他堵了回去。
这些溃兵身后的追兵确实不很多——谭诣的主力在击溃谭文的部队后,就赶去帮助清兵夹击袁宗第了。可是这些溃兵跑得衣帽不整,大部分人丢失了武器,闹哄哄地乱了套,难以想象他们还有能力抵抗追兵。而且他们很清楚,重庆城下败局已定,就算他们组织起来掉头顶住追兵,等袁宗第撤退后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邓名四下环顾,更多的谭文部士兵不顾一切地跳进水里,在12月冰冷的江中挣扎。有些被砸的人没有回到岸边,而是绝望地继续向前游去,似乎是想凭借自己的气力去南岸,离开重庆战场——这倒也是一线生机,不过又能有几个人能过得了长江呢?
“把他们带到南岸吧,”邓名拉着水营千总的胳膊不放:“只把他们带到南岸,放下他们,让他们自找生路去吧。”
水营千总有些不耐烦了:“先生想必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的话未说完,周开荒就截口道:“好吧,就依先生的,放他们上船吧,送到对岸以后就都轰下去,立刻去接应国公。”
周开荒并没把谭文部明军士兵的命运放在心上,不过既然邓名在侧,他还是要给邓名一个面子。他估计在邓名的心里,对这些嫡系明军终归还是有些亲近感。
水营千总听周开荒这么说,不由楞了一下。邓名好不容易得到周开荒开口帮忙,立刻催促他道:“赶快运人吧,国公那边还等着我们的船呢。”
水营千总发牢骚道:“既然先生知道国公那边紧急,还运这些恨我们的狗官兵干什么?”
听到袁宗第的亲信卫队官和新招揽的师爷都要救人,水营千总也只好不甘心地下令放人上船。
一通旗号和叫喊过后,各条船只都开始收容明军。码头上的那些明军一拥而上,邓名的这条船很快装满了人。
岸边那个年轻的明军军官刚才看到了邓名的动作,也猜到了他与周开荒、水营千总的对答,知道多亏这个年轻人,才救了自己和身边这些兄弟、部下的命,因此上船后冲着邓名就是大礼拜倒。周开荒见状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开,他可不愿意接受这个家伙的什么谢意。
邓名急忙把年轻军官扶起来,和对方客气几句。
“敢问恩公如何称呼?”虽是寥寥数语,那个军官却立刻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不是个军人,好像听到有人称呼他为“先生”。
“邓名,我叫邓名。”邓名答道,客气地反问道:“您怎么称呼?”
邓名的答话方式让那个年轻军官微微一愣,有些惊奇。
“这个人大概是书生吧,听说有些书生说话挺古怪的。多半是袁宗第的师爷之流。”年轻军官在心里想到:“好好的读书人,怎么会去和这些闯贼同流合污?多半也是个没有气节的无耻之徒。”
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离开北岸就有了一线生机。虽然登上了袁宗第的船只,但这些明军官兵却不情愿领情,不愿意承认是被闯军余部救下来的,宁可认为自己是被邓名这个读书人救的,
“要是报上自己的姓名,将来闯贼就有的说了,还要欠他们一个人情。”军官想到此处就对着邓名拱手鞠躬:“大恩不敢言谢,贱名不足与闻。”
……
岸边的溃兵全上了船,三十条船塞得满满的,水营千总再次命令开船。
谭诣兵力有限,他最危险的敌人是袁宗第的战斗部队,所以派来追击溃兵的人并不多。见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