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您不是说我们要争取大义,要为莽达存亡续绝么?”赵天霸的嗓门大得快要把帐篷顶震翻了。
“所以他必须是莽鲁。”邓名面不改色地说道,指了指他身前的那个孩子:“只要全天下都知道他就是莽达的儿子莽鲁,那我们扶他登上王位不就是存亡续绝了吗?”
即使是异国的藩王,明军军官在心底也还是有一丝对其血统的尊敬,虽然没有几个人像赵天霸那样激动,但大都在心里嘀咕,不知道邓名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莽达的儿子又怎么样?难道会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吗?再说莽应龙之前,他们家也不是缅甸国王,还不是自立为王了?”邓名和这个时代的人不同,对贵族血统并无丝毫的敬畏之心,他大声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当第一批寺庙的僧侣抵达后,邓名就把庞高和莽鲁介绍给他们认识,他指着庞高大发感慨:“这位义士是你们先王的驭象夫,他的儿子和莽鲁小王子同岁,事变时他牺牲了自己的长子,抱着莽鲁小王子逃出……久闻缅甸是忠义之乡、佛祖保佑之国,这样的义士真让我不胜感佩。”
同时掏出来的还有莽达的临终血书,遗诏中任命庞高为宰相,辅佐莽鲁报仇雪恨、夺回王位;把缅王的诏书展示过后,邓名就让庞高去和僧侣们念台词,请求僧侣们向民众进行宣传,让百姓们都知道明军是来替莽达报仇的,而且庞高还以辅政宰相的名义向寺庙们保证:只要他们支持明军讨伐逆贼,就会得到大片土地的赏赐,这些土地不但从此从缅王的名下转到寺庙名下,而且可以买卖,并且无需纳税。除此以外,以后若是缅甸人向寺庙捐赠土地,那也同样属于无需纳税的寺产。
除了寺庙外,凡是参加保王军的缅人,也都可以获得一份私有的土地,从今以后缅王再也无权收回另行分配。庞高愿意代表国王莽鲁,在漫天神佛前发誓遵守这份契约,而且明国的保国公也愿意做见证。
至于缅甸的军队和官吏,以前一向是高级武士出任,所以从来都是被贵族阶层所把持,而现在庞高许诺,以后这些大臣、军官乃至地方官的任命,一律由寺庙推举,地方上的司法权也交给僧侣所有。
这无疑会触及高级武士阶层的利益,不过缅甸的高级武士基本都在莽白那边,而且还被明军一通好杀,现在不但元气大伤而且也不太可能收买。反正有了僧侣的鼓动和宣传,加上把缅王的土地一通分,邓名觉得还是能搭起一个政权架子的。
在庞高光明正大地唱完这些戏后,邓名就亲自下场和这些宗教领袖谈判。
“之前一战中,我军几百个兵就把莽白的几万大军杀得片甲不留,诸位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莽白肯定是别想坐在缅王这个位置上了。”邓名开诚布公地说道:“想必诸位都很清楚,这里离天朝路途遥远,如果不是莽白囚禁皇上,我们也不会出兵;现在虽然出兵了,但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呆很久,我们把莽白赶下王位就要回国,而我们要保证他绝对不能卷土重来,谁能帮天朝做到这个,天朝就支持谁掌控缅甸朝政。”
宗教领袖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但没有人带头响应邓名。
“诸位有什么忧虑的,尽管可以说。”
“天兵是不是要我们帮忙募兵、筹粮。”一个僧侣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所以我才会拿出这样的补偿方案,以前土地都是缅王的,以后就是你们的;以前地方官吏都是缅王任命,以后就是你们说了算,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么?天上不会白白掉肉包子的嘛。”
详谈了一天一夜后,大部分僧侣、村长、地方的豪族族长都明白了邓名的计划,但他们还有一个担忧挥之不去:“如果莽白释放了皇帝,天兵是不是就会撤兵呢?”
“不会,我们从来不会抛弃朋友,”邓名断然答道:“莽白一定会被废黜,就算我们暂时与他何谈,目的也是为了最终废黜他的。”
“如果皇帝向国公下令呢?如果皇帝赦免了莽白呢?”一个缅甸长老很不谨慎地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明军之前表现出的强大战斗力让周围的缅甸上层人士都不再怀疑谁会是胜利者,但问题是这个胜利者不太可能在缅甸常驻——这固然有好的一方面,就是权利还是会被缅方的合作者收回,但危险在于若莽白选择了合作,而明军决定更换合作者的话,那这些出力的缅人就算是找死了。
这个问题明显有些尖锐,因此这个长老话一出口,就引来了不少责备的目光,中国人是有名的忠君爱国,至少口头上如此,这样一问岂不是逼得对方预留退路?
“那我不奉诏,”邓名想也不想的答道,负责翻译的华裔都惊呆了,半响后才恢复过来,急忙把邓名的话叙述给缅方人听:“即使是皇上下令,也不能让我违反和诸位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