铳手毫无疑问应该寻求后排甲兵的保护。
同样位于前排的张易乾也面对这一个基本完成装填的缅甸火铳兵,当明军的骑兵墙冲过去的时候,这个缅甸士兵已经在往抢机上挂火绳。
“可能来不及了。”张易乾犹豫着是否进一步提速,因为要保持队形,所以明军都没有把马速加到最快,而是注意不要和两侧的同伴拉开太大的距离。
在缅甸士兵挂好火绳,开始平放向前瞄准的时候,张易乾忍不住就要加速冲过去,拼一个时间差——虽然不是最快,但现在马速度也是相当高了,即使张易乾进一步加速也未必能够抢在对方放平枪口前杀到,不过机会会稍微大一些——运气最坏的骑兵就是在火铳兵刚刚放平枪口的那一刹那杀到近前。
不过一年多以来反复的训练,不计其数的队列训练让张易乾没能在第一时间下定加速的决心,也是是一眨眼的工夫,张易乾就没有加速的机会了,对方已经举起了装填好、也做好引火准备的火铳,在下一次眨眼之前,缅甸士兵就能让枪管与地面平行,然后向张易乾开火——目标已经近得不需要瞄准,不可能打偏了。
砰!
一股硝烟腾起,向着苍穹喷去,在把枪管放下前,张易乾一直盯着的那个敌人就不知不觉地扣动了扳机。这个敌兵的动作就像是在梦游一般,在扣动扳机后继续放平枪口,直到把它指向张易乾,保持这个姿态足足有一秒,又徒劳地扣动了一次扳机,然如梦初醒般地扔下了火铳,转身向背后的军阵中挤去。
此时在邓名的对面,他看到那个即将装填完毕的敌兵也突然楞住了,夹着火绳的手指一动不动地搁在枪机上。然后突然把装填了一半的火铳朝天一扔,把后背和后脑勺露出给邓名看。
“他甚至没有把火铳向我脸上掷过来……”邓名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对方扔出来的火铳击中,从半空落下的火铳差点砸在邓名的头盔上,他微微一偏头,那根火铳撞在他的肩甲上,向地面翻滚而落。
在扁牙简的身边,那个担忧火药即将耗尽的军官话说了一半,就大张着嘴巴停止了发声,舌头还吐在外面忘记了收回去。
整排的明军骑兵从淡淡的硝烟白雾中冲过来,就像是一堵城墙全速撞了过来,看到密不透风的明军骑兵墙已经扑到了眼前,那些正在装填的火铳手全都停止了动作;个别已经装填好的火铳手,大部分二话不说扔下武器就后退,剩下的差不多也都放了空枪,然后一起后退。
前方整整三、四排的士兵,看到明骑兵冲到眼前时,整齐地集体转身,就好像有一群看不见的隐身人,附在这些士兵的耳边轻语,给他们同时下达了命令一般。
“小心!”
仓促转身的缅甸士兵互相推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这一刻被同伴绊倒,跌倒在地压在那个同伴身上,然后绊倒了更多全副武装的战友,被他们重重地压向地面。
一个眼疾手快的军官扑向扁牙简,抱着统帅一骨碌滚向旗杆旁的一辆战车下。趴下后扁牙简还感到一阵阵天旋地转,好像好没有停止滚动,而在这时他的头顶上响起呼啸之声,两个明军骑士先后从他的头顶的车上跃过。
过了片刻,扁牙简才回过神来,推了那个舍身保护他的军官一把,发现那个人露在外面的大腿被踩断,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扁牙简从车底下挣扎着坐起,他的旗杆已经折倒在地,四面八方都是痛苦的呻吟和惊惶的呼声,被躲避的缅兵踩死踏伤的人要比被明军践踏的还要多得多。
“他们又来了!”
扁牙简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个缅甸士兵指着远处的明军骑墙,他们已经完成了调头整队,又开始向这个方向加速。
周围的人群轰的一声炸响,士兵都争先恐后地向他们认为好像更安全的侧面逃去,被绊倒的士兵手足并用,在同伴的咒骂和尖叫声中继续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