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去年曾经准备亲征过一次,仪仗、车驾都是现成的,相关的安排也都详细讨论过,所以顺治亲征的准备工作进度非常快,在皇帝的严令下几天工夫就已经初见模样。索尼见势不妙,虽然还没有想出什么劝解的好办法,但还是想再去拖延点时间,不过还没等他想出拖延的对策,顺治就又一次把他唤进了宫中。被一起喊去的还有鳌拜、苏克哈萨、遏必隆这三个。
四大奴才进宫的时候就听说顺治又一次大发雷霆,今天杖死了一大群太监、宫女,甚至还有几个侍卫。
本来顺治在睡足了两天觉后,也开始考虑亲征的可行性和意义,万一皇帝亲征但是邓名已经跑了,那这一番折腾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如果抓不住邓名,单单为了一个周沛公还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但顺治话已出口,再说他还盼着江南地方大小官员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一番而拼死拦截邓名,如果地方官真拖延住了邓名的脚步,而由于顺治出尔反尔没有亲征督战导致邓名逃脱的话,那既可惜又可能会打击官员的报国的士气。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让顺治没有改变原定计划,仍继续督促亲征的准备工作,既然可能要离开北京一段时间,皇帝就想先把宠妾董鄂妃的谥号定下来;要是最后还是发动亲征的话,这事办妥了顺治也就不用惦念着这桩心事了,要是改变主意不亲征的话,这事还是要做,晚做不如早做。
结果有个不长眼睛的侍卫在得知此事后,私下和人说什么“小主子还会给谥号么?是要给个恶谥么?”这话又被一个和他有仇的人密告给了皇帝,顺治勃然大怒,把那个侍卫抓来审问。开始那个倒霉的家伙还不肯招供,后来吃不住酷刑把最近北京流传的谣言统统吐露了出来:说什么邓名其实就是博尔果,是皇上的弟弟,福晋(董鄂妃)被皇帝宠幸后诈死逃离北京,含恨看着妻子被皇兄收入宫中册封为贵妃;博尔果以亲王之尊投贼后,受到闯、西的群起拥戴,连败朝廷大军,甚至连残明都对他的武勇心服口服,太宗之后果然名不虚传,足以令敌寇屈膝……最近化名邓名的博尔果又威胁漕运,誓要夺还妻室,皇上盛怒之下打死了董鄂妃和她的几个宫女、太监,更要亲征江南,让这个诈死的弟弟变成真死——流言现在已经是眉目俱全、颇具人形,让不少人都将信将疑。
顺治听得怒发冲冠,当场就把那个侍卫打杀,倒霉的家伙临死前还攀扯了一些人,这些人也无一幸免,株连攀扯之下,一日之内宫内竟有百余人遭难。
见到索尼一伙儿的时候,顺治额头上仍是青筋毕露,眼中红丝密布,杀气腾腾地下令道:“传旨,京师中再有人敢妄议贵妃,无论贵贱一律处死!”
下完这道命令后,顺治再次重申之前的决定:“朕决意南征,仪仗、车驾妥当后立刻出京!”现在顺治只感到满腹的怨恨无处发泄,要是再憋在紫禁城里不出去走走的话,他都感到自己要爆炸了。只想着尽快出门的皇帝更追加命令,不必等八旗尽数准备完毕,他打算带着迄今为止动作最迅速的两千满八旗和三千蒙八旗先行出发,其余大军可以随后赶上。
虽然顺治已经是愤怒欲狂,不过他也知道京师还是需要人坐镇,思来想去,他决定让索尼、鳌拜留守,替他处理日常政务,然后交给皇太后批准;苏克萨哈和遏必隆继续整顿兵马,带着后续的一万五千满、蒙、汉八旗全速追上,顺治严令他们必须在御营抵达扬州前与自己会师,然后一起渡江前往南京。
董鄂妃这件事从来就是顺治的逆鳞,当年他垂涎美貌的弟媳,让博尔果死得不明不白,亲王死后十天就把弟媳纳入宫中,迅速地封了贤妃,过不了多久就升贵妃。册封弟媳的时候,顺治还以册封皇后的规格下诏书,以皇帝登基的规格大赦天下,弟媳为他产子后,顺治更公开指称弟媳生得这个皇四子是他的“第一子”。
虽然皇帝明面上已经摆明不要脸了,但索尼等人都很清楚,这种害弟夺妻的事总归还是奇耻大辱,提出来就等于抽皇帝的耳光,现在顺治深爱的弟媳和他的“第一子”刚死,就传出这种流言,无疑于在顺治心口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再传旨两江、湖广,朕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拦截住邓贼,办事不力以同贼论处!”顺治大吼道:“畏缩不战者以同贼论处!”
“邓名死定了。”索尼等人心里都冒出了这样的念头,顺治让人拟的圣旨里口气极为严厉、杀机毕露,虽然这是给两江、湖广官员的圣旨,但索尼他们读了之后感到脊梁上有冷汗流出来:“皇上这是把邓名恨之入骨了啊,宁可两江、湖广元气大伤,也一定要先杀了邓名再说。”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顺治的霉头,清廷的大臣归根到底是奴才,要是把皇帝惹急了死路一条,别想能和崇祯的大臣那样告老还乡。于是没有人再劝顺治不要亲征,反倒一个个积极地出谋划策,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指称顺治的禁口令和急吼吼的出兵计划只会给流言的传播推波助澜。实际上就连苏克哈萨心里都有点动摇了,作为两白旗的大臣,他的地位本来就很尴尬,知道皇上对自己客气只是笼络两白旗的一种手段。苏克哈萨知道旗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