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宣纸,当得‘上品’这二字。”董二爷不是位喜欢信口雌黄而夸夸奇谈之辈,但也不是位惜字如金的人,做生意的人,总讲究个利字,其实说话也一样。
话不在多,而在精,只要切中要害,一句就够了。
从董存董二爷口中冒同这么一句赞赏来,说明董存对于这宣纸,那是绝对的满意的。只是,这一次来,他董二爷可不是来交朋友的,而是来谈生意的,谈生意嘛,其实也是一种谈判,自然是不能把对方价码给得太高,特别是这个价码还是自己送上去的。
若是评价送的太高了,那这生意也就注定要亏本了,他董存能成为这偌大一个董家的二号人物,那头脑之精明可见一般,能在谈判前就送上‘上品’二字,已经算是他董二爷存心想着结交这位麻爷,这才放下段子,给了个实诚价。
且不说其它,就说眼前这宣纸,以这等样的稀奇货,再加上他们董家的销售网,相信,不出半个月,只要这青衣巷里的产量跟得上,那么,他董家是绝对的日进斗金啊。
“确不知麻爷以为我董家如何?”话峰一转间,确是突然之间,就转到了他董家头上去。
谈判的技巧就在于知道借势,靠的无非就是上下两张皮。
只是借势谁都会,这借的取巧与否,可就要看个人的能力的。
只是势头到大到如董家这般的,也就谈不上什么取巧不取巧的了,他就是很明白的告诉你,问你觉得我董家如何!
董家能如何?董家在这雍州之地,除了咸阳城外,可以说已经是一州独大,因为整个雍州内外,有半数以上的郡内官员都是他董家的人,或者是跟他董家亲近的人。
董家能如何?他董家在这商道上,想让谁死,谁家的店铺明儿个就活不过五更天,而且是杀人不见血的那种。
这就是董家,一个已经存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庞然大物。
轻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麻爷一脸小心的答道:“董家好比比翼之大鹏,能翱翔九天十地四方万万里之遥,而我小小的明湖轩就如那卑微的云雀,穿山越林已是极限,终不得上青天矣。”
并不是说麻爷怕这董家,毕竟怎么说麻爷他身后站着的那位,还是这整个帝国的统治者呢。
可是,他并不想给他身后的那位带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能解决的,他自然都想着自己解决,而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也是没办法了,才会去找李显的。
而像眼前这种事情,陪个小心也就是了,自卑而丢人一些也没什么,在说,就以董家这等庞然大物,除了李显这位爷,在这大秦国里,谁还能直着腰说自己不惧于他们。
“麻爷谬赞了,只是此次董某是带着我董家诚意而来,希望能与贵轩多多合作。”董存以左手轻翘起个兰花指,就着那白皙到几乎透明的小兰花尾儿,指了指桌上的宣纸,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
也确实,以他们董家的势力,敢问这天下间的商行,有哪一个不是撞破了头想着他们董家头上贴的?今儿个他董二爷能放下这身段子亲自来一趟这明湖轩,已经是他们董家的极限了,至于说合作的事情,那都是碗盖毛粟,属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董家人,从来就没有说没有成功过的。
看着眼前这二爷,三十好几的年纪,确在自个儿这半百老头面前翘着个兰花指,麻爷这位在刀面上打滚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儿亦是冷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原本还是有些红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而冷汗碜碜。
哆嗦着嘴儿,麻爷颤声着道:“董爷你结天下英雄,四海行商,确难得来这咸阳城一趟,今儿个你看不妨先在这咸阳城住上一二日,也好歇歇脚儿,改明儿个,小老儿自当亲去为董爷摆晏接风。”
见得眼前这位明湖轩的商行老板,竟然在一听到说要与董家合伙的事,就脸色发白,直冒冷汗,这又推三阻四的,董存自是大为不喜,只是这宣纸的工艺,终是门好手艺,他董家是占着就近所以先到了一步,相信,不出三两日,怕是那老同行兼老冤家的舒家人也该了,所以,先一步拿下这宣纸的买卖合作关系,那是他董家势在必得的。
只是,他董家人不管走到哪,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哪受得过这般待遇,当下原本还是一脸微笑的董存,那一张脸一时就冷了下来,只冷冷的说道:“也好,只是我董家事忙,董某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怕是明儿个就又要赶往下处去了。”
回身一放茶碗,确是理也不再理这明湖轩掌柜,转身就往外走去。
这董存这态度,若换以前,麻爷自然会提心吊胆的,只是搁这会儿,麻爷确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待得前门送走了这董存,麻爷自个儿确是又换了副行头,直奔悦来居去了。
因为,他曾经跟李显约好过,若是有不能解决的事情,要见李显的面,让海大付传个话,自个儿直接去那悦来居等就是了。
果不其然,这边跟那海大付交待了一声,麻爷在那莲花居里还没喝上一壶茶呢,那堂下李显带着三五个护卫就已经大摇大摆的往楼上走来了。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