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古朴的吊灯洒下淡淡的白光。檀木茶几、黑色沙发。陈院士的会客室给人一种极静的感觉。
“呵呵。听说姜书记想要见我。我原本还以为至少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沒想到姜书记那么年轻。”慢慢帮姜云辉倒了一杯茶。陈院士虽然年过七旬。头发花白。精神却很矍铄。那筋骨凸显的手显得极稳。极为有力。不过一想到刚才把姜云辉错当成为领导身边的秘书或司机。他就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此年轻得吓人的市委副书记。來头必定不小。陈院士记得。他以前的老领导。曾经担任过中石化董事长的罗昱给他打电话说起这个姜云辉时语气都十分郑重其事。并再三叮嘱他一定要见见这个姜云辉。哪怕姜云辉的请求过分了都一定要看他的面子。别和这个人一般见识。
当时陈院士就知道。这个湖岭來的姜书记來头必定不小。否则老领导已经退休二线。不问世事多年了。又岂会为了这么一个地方的市委副书记给自己打电话。
不过。作为享受国务院特别津贴的中科院院士。誉满全球的石油化工专家。陈院士接触的高层并不少。一个市委副书记还不至于能让他另眼相看。令他惊疑的是。湖岭的市委副书记千里迢迢的來首都找自己会有什么事。难道像其他地方一样。是想在当地兴建石化项目。所以想让自己出面献言献策。或是摇旗呐喊。
陈院士清楚。因为顶着中科院院士的光环。自己说话的分量很重。重得足以影响一座城市的发展规划。所以他现在可谓是慎言慎行。再说了。别看他年过七旬。可却一直都忙得不可开交。光是那些研究、研讨、报告会就够他忙的了。倘若今天不是看在老领导的份上。他根本就不会抽出极其宝贵的时间來见姜云辉。
“呵呵。冒昧來打扰陈院士。还请多多谅解。”姜云辉点头向陈院士表达谢意之后。也知道这些专家很忙。就直言不讳的问道:“我听说陈院士曾经上万言书。反对在国内修建大型的聚乙烯化工厂项目。”
陈院士一听聚乙烯项目脸色顿时就变了。看向姜云辉的目光里也充满了警惕。“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云辉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有人找到我。说是上面有意向要在我们湖岭兴建这个聚乙烯化工厂。我担心其对周边环境造成危害。但又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因此才想向陈院士打听了解一下这个危害究竟有多大。而配套的治污设备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姜云辉刚说完。陈院士就断然道:“说到危害。我只能用贻害千年來形容。姜书记。如果你真为百姓着想。就千万不要让这个项目落户湖岭。”
姜云辉微微点头。“愿闻其详。”
陈院士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化工厂对于环境和人身体的伤害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在许多时候。为了发展。大家都有意识无意识的将其危害给忽略了。而大自然也有一定的调节作用。能够修复人们带给它的伤害。”
“可年产80万吨聚乙烯和年冶炼1000万吨石油原油的化工厂。那就不同了。其危害已经超过了大自然所能承受的上限。以后哪怕用几百年时间來治理都很难恢复。为此。我不止一次向有关部门和人员反映过。可收效甚微。甚至还因此而被人警告。让我不准再危言耸听。否则我的这个院士的帽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说到这里。陈院士一脸苦笑。既显得无奈。又显得愤慨:“这个院士的称号要不要我倒是无所谓。我老了。沒几年好活。却不想让子孙后代连蔚蓝的天都看不到。所以。哪怕是得罪再多人。我也一定要将实情公诸于众。”说完之后。他气愤的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姜云辉不由就心生敬意。他接触过不少老人都极有风骨。虽然从某种意义上來说他们或许思想僵化顽固。跟不上时代潮流。可在大是大非的问題上态度却极为鲜明。不像现在的许多人。学者不像学者。专家不像专家。反倒像官员。为了一己私利可以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为某些人摇旗呐喊。
“陈院士。你对此有相关的调查数据吗。”姜云辉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不过你也知道。事关重大。政府方面又安排了许多所谓的专家出來辟谣。倘若沒有能够说服人的铁证。我很难在这件事上有所作为。”
陈院士看了姜云辉一眼。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姜云辉所说的话。“当然有。不过都已经被人拿走了。”
姜云辉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起身告辞道:“打扰陈院士了。”
刚走到门口。却又被陈院士给叫住了。“姜书记。你是真心不想这个聚乙烯化工厂落户湖岭吗。”
姜云辉就笑着说道:“其实我对一切能够帮助湖岭经济发展。切实提高群众生活水平的项目都持欢迎态度。但惟独有一点。牺牲环境和健康换來的发展。我姜云辉不稀罕。否则我也不会专程來首都向陈院士您请教了。”
陈院士凝视姜云辉。见他眼神清澈不似作伪。这才点头道:“那就好。当领导的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在什么地方任职。可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千万不能因为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