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头渚是座小村,本住着几十户入家,再有个土围子将村子包着,以防备湖匪和盗贼用。托南乐进来还安宁的福,这村子始终没遭过刀兵之灾,但太平时间终究有结束,当大梁王一伙进到洪湫湖时候,流寇杀入了村子,整座村子那微不足道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顿时鲜血铺地,尸体横躺。
现在这是定阳王手下一将的驻地,在杀尽此地的村民之后,这些流寇便毫不客气地将这座村子当成了自己的家。
深夜里,白光缩着身子躲在土围子后头,呼呼寒风,冰冷入骨,傻子才会直直的站在土围子上呢。虽然他是今夜的警哨之一,但这样做的有不是他一个?
天实在太冷了,不堪连升起的火堆都似乎不那么热了。
突然地,火苗胡乱颤动起来。这不是风吹的东倒西歪,而是一种蹦跳感觉。
跪倒在地,耳朵贴在地面上,听,细细的聆听:那是马匹的蹄声,大群马匹践踏大地的震动!
白光是三四年的老流寇了,大梁王三人鼎盛时期的进攻淄博之战,他是经历过的。大群骑兵集结冲锋的感觉,他们有忘。双眼翻了一下,目光中露出惊惧,三位大王手中都有骑兵,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他们不该出现。这是敌袭,是汉人,是河东骑兵——
“杀!”
距离贼营只有三五里之遥了,踪迹隐藏不下了。王广一声高呼道,诸入齐声呼喝,一支支火把明亮起来。如同漫天星辰闪现,鱼头渚外千军万马呼啸奔杀而至!
这样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寨子里的所有人。白光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倒吸了口凉气,再看了眼低矮的土围子。自觉告诉他。自己所在这个营地将不堪一击。
再说看那火把算人,少说也是有上万骑兵到了这儿!
“这怎么……怎么可能?”
疾驰的马蹄声,也告诉他来敌以精骑要突击寨门,因此他没有太多时间判断这个官兵规模是真是假,只想了一句,然后大叫:“上寨墙,都上寨……”
一边大喊,他一边从土围子跑下来,面前的流寇都有些慌乱,他踢了挡着自己的一入一脚。继续大呼小叫着往内跑。
四面都起了骚乱,一个个乱匪无头苍蝇一样疯跑着,且到处都在喊“汉军杀来了”。搞得鱼头渚人心惶惶,战意半点都无。
土围子真的很土,王广部当前的左营精锐几拨箭雨就清荡了整个台面,然后十数力士一拥而上门前,不到片刻木质大门就被劈个粉碎!
六千精骑只有五百人涌杀了进去。骑马与砍杀的游戏进行了两刻多钟头,被当最后一名敢于抵抗的流寇也被砍死之后,骑兵军侯的面前。就只剩余跪下瑟瑟发抖的千多俘虏了。
而此时的王广也早已经带兵杀入洪湫湖更深处里去了!
白光、刘俊峰满脸都是恐惧,两人完全是靠着相互扶持,这才没有倒下。
“这……这是哪儿?”刘俊峰愣愣地问。
“鬼才知道,反正还在洪湫湖。那狗日的汉军。怎么变得这么一根筋,追了咱们足足一个时辰!”
从鱼头渚骑马跑到这,跑了一刻多钟就要被身后杀到的汉军追上,鬼晓得汉军的战马怎么跑那么快。白光人机灵。带着刘俊峰下马躲进了树林里。
初时还只看到汉军大部队打马奔过,但不久就发现汉军还留了一支尾巴下来,拉网式的搜查。
白光和刘俊峰逃啊。夜里漆黑一片,他们能做的就是避开身后的火把,向前,向前,不停地向前奔逃。
往常与官兵交战,就是败了,官兵也会自己专注于抢掠,而不是全力的追捕他们。可这一次,汉军骑兵那是如影随形,而且白光和刘俊峰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伴,越来越多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汉军骑兵小股分散开后,多个骑兵队四处驱赶逃散的流寇,然后将他们聚拢,再由部队跟进合围。若有实在逃不动的,便补刀砍杀,所以一路下来,流寇时不时可以听到身后死亡前的惨叫。而黑暗中这种惨叫,带给了流寇巨大的恐惧,他们根本不敢驻足,也无暇去细判身后究竟是多少“汉军”。
总有几万吧,否则他们也不敢闯进洪湫湖。三大王的老营可是有十几万人呢。
“糟,又来了,快跑!”
眼见身后那些火把又开始逼近,而且呐喊声、锣鼓声还有那最可怕的号角声,一群精疲力尽之辈再度强打起精神跑起来了。他们当中也有人试图结阵防守一下,但立刻被追来的骑兵荡平,掀不起半分波浪。
白光不在其列。之前在鱼头渚有营寨土围子守护,尚且不能稳住,更何况在这一片漆黑的野外!
又是一片惨叫声,那是逃得慢者被击杀的声音。刘俊峰叹了口气,这样的逃命,何时才到头啊。
然后他看到前方,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堆,初时他们以为那是合围来的汉军,因此都绝望了,甚至停下了脚步,但身后边传来的惨叫声,让他们又迈开步子,麻木地向着火堆那边靠过去。
他并不知道,就在这漆黑的夜里,他们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