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驿馆。
平日中只有三五十兵丁守护的地方,自从唐王及中山国使臣抵到后警戎级别就迅速向上升格了三四级,现在整整五百披甲精锐将驿馆的东半壁围得密不透风。
“哈哈,越骅兄头沾腐叶,衣渍印衫,莫不又受僻北刁民所堵?”唐王钦使哈哈的笑着,手中捧着的书卷也丢到了桌面。起身迎来,一套月白色的常服在身,脚下踩着轻便快靴,浑如是在家中一样。
但越骅苦笑相对,他可是没有钦使的自若如常。往来穿梭都城里,这些日子来可吃了不少苦头!
汉北民风刚硬,自从使团入驿馆以来,就常受都城民众围堵,而一旦围堵有成,臭蛋、烂叶便会接连而至,污人脏衣,实在是有辱斯文。使团中人受了几次其中之苦后,就无有正事再也不随便外出了。
只是越骅与钦使职责不同,他的任务是串联北汉旧识的朝臣清要,在北汉内部掀起反对言论了。姬发是不相信,北汉一朝之众人就都会铁板一块的跟他堂堂大周北京留守王爷抵牛,跟他手下的数百万计带甲大军抵牛。
现下,出蔚州的六万周军,就是他的牛刀小试。也是现在越骅往来都城各府邸间最大的依靠和本钱。要知道,北平城里得知这位南宫家的昔日座上客乃是唐王之人时,可没少有旧日相识想拿他来剥心挖肺,以解心头之恨。
“唉,无有子常兄福气,出安平侯府后被一群刁徒追了数道街……”越骅想起了先前的狼狈,实在是又气又愤。
“黔驴之技,穷止此耳!”王子常拉起越骅含笑安慰着。
“中山贼子滚出来……”
“里面的王八羔子,有种的给爷出来……”
“姓王的,出来受死!”
…………
王子常接着就想问起越骅今日安平侯府可有收获,驿馆外头日复一日的叫骂就开始了。
“哈哈,今日竟然提前了半个时辰。怕是越骅兄尾后不净!”
作为一名使臣,王子常的涵养、气度、风度都是无可挑剔的。唾面自干,辱骂加身无颜色,这一点越骅也是佩服的。
“云老儿依旧在拖。蔚中之战无有个结论,他是不会松口的!”
“痰迷心窍,何其无智也。我天兵六万,数倍于祝彪军,蒙将军岂会败于不足己军两成的僻北小邦之兵手里!”
王子常拉越骅坐下,自己则在厅堂里踱起了步。连续多日不松口,看来北汉的希望确实是全托在了那祝彪身上。“既然如此,我们就等下去。越骅兄未来旬日里也无须再奔波劳苦,待看那祝彪狼狈之日,是谁来相求!”
王宫大内。
与越骅告辞后的云瀚再一次入宫‘觐见’了新王和王太后。自己的外孙儿终于登上了宝座,几个月里也坐稳了宝座,云瀚想起来就乐呵呵的高兴。但是连月来的烦心事却也从未少过一丁半点!
甚至相比老王时候,现下北汉的境地更加困难,更加凄苦了!
与中山国是彻底撕破了脸,与唐王也就只差捅破那一纸窗户。国家艰难啊!
“现在已经无甚好说的了,只看祝彪能否取胜!”云琴脸色发青,青色中还有些灰白。操心劳累,担惊受怕,她现在病了。
姬昀在一边捧着热茶,母亲的病容他看着心中就是痛苦,国事的艰辛让他心里更是恐慌,北京唐王的赫赫威势使他睡觉时都常被吓醒!
“国势兴亡,就看蔚中之战了!”
病中的云琴目光却看得还清晰无比。为什么六万周军不入曲州解广阳之围,而是走蔚中?那就是连唐王也清楚——现在的祝彪即是整个北汉的精神支柱,不打败他就不能令整个北汉低头。
所以,十万周军压在了中山国与大周的边界上,动也不动。另使六万周军出击蔚中,压灭汉军。
只要汉军在蔚州攻略失败,那么祝彪连胜的神话也就宣告结束了。在这一点上可不用去讲什么兵力众寡,天下人是只看结果的。
如果深究,前后东江之战,俞州之战,昔阳之战,祝彪的赫赫威名不就是用一连串的以少胜多打出来的吗?没有以少胜多,就不会有祝彪现今的地位。所以,等同式,祝彪打仗那就是‘以少胜多’的!
只要蔚中之战失利,祝彪败绩传回,为此前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大胜、速胜所激励的北汉民众之心就会一泻到底。那个时候,北平面对唐王若还不低头,十万周军必会跨境北上,他们通过整个中山国南北,也不过十日的工夫而已……
“咳咳!”满脸病容的云琴站起了身来,“王儿!大汉的子民正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你我身为君王、太后也需尽一己之力。
沐浴三日,到天坛祭天祈福!”
“母后!”姬昀一点都不愿意让自己母亲再去操劳,“此事自有儿臣担当,您万万不可超度操劳!”
沐浴三日就是致斋三天,三日中不沾荤腥葱蒜,不饮酒,不娱乐,不理刑事,不吊祭,不近女色,以示自我通身清净,以示自我对天之诚。
姬昀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