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为中间人劝降郑芝龙,是因为郑芝豹当年就是郑家辽东走私贸易的负责人,曾多次暗中和满清交易,还一度被内部揭穿过。现在自然就是洪承畴招降郑家的破题点,而这已经是入春以来第三次暗中派人来招降了。
“大哥,听说今上正在建宁府募兵建营,欲前往江西御驾亲征,不久前有清廷和朝堂大员的书信被截获,今上学那曹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烧了那些信,说是既往不咎。”郑芝豹走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这等手段看似圣明,却不知朝中还有多少人会领情。今上猜忌我郑家不是一日两日了,更是私下斥责我郑家的军防疏漏……若是真能逆转时局,到时我郑家又能如何?”
“这是你一人之言?”郑芝龙眉头紧皱。语气逐渐严厉。
“大哥,今上疏远我郑家早有苗头,一国之君不在福京,却偏偏住在建宁。声言移军江西,明摆着想抛开我郑家与江西总督万元吉、湖广总督何滕蛟之辈合流!如今浙江、两广均对我等虎视眈眈,若再失去福建,我郑家何处容身?!”
郑芝豹的表情变得十分愤慨,仿佛早就受不了这种委屈了。
“报!有紧急密情!”
正说着。一个小校带着一摞军情冲进了书房,打断了兄弟俩的对话。
郑芝龙只是看了眼书信上的特殊记号,就赶紧抢到了手里。
“……大员乱事平,米夷兵船渐少。颜思成得鲁王封授大员宣慰司之职,主掌大员逆反案,杀淡水屯营守备、东社屯营守备、安平水营参将以下三百余人……”
“……二月廿一,米夷并弗朗机兵船过澎湖,驻大员鸡笼补水食薪炭…二月廿九,入琉球。以颜氏为导,礼见琉球国主。言开港通商,签约互市……三月十七离港,去向东北,疑诸夷勾结通航日本之事为真。”
“……米夷官使并西夷诸国、刘香、李国助等人,四船称贺入浙东,不日即可抵达……香港之地,米夷以船难为由,拒售海货已有月余,恐另有所图。”
一封封军情密信一一读过,郑芝龙脸上的色彩也轮番变换。到最后已经怒不可歇。
“不露兵锋战阵,却四处拆墙揭瓦,真真好手段!”郑芝龙一把将手里的书信全扔到了地上,在书房里连连急走。
“大哥。我郑家日进斗金,全靠的是福建、琉球、日本之海贸!如今我郑家分身乏术,若琉球商路被大员、米夷所断,则日本商路堪忧。今又兵发日本,恐是争我之后路财源。南洋海货抛开我郑家通行东南,假以时日。福建诸商必另投门下了!”
郑芝豹也不管内容有多机密,连忙捡起来看了几眼后,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哎……”半柱香后,郑芝龙疲惫地坐回椅子上,表情慢慢归于平静,“我郑家一年来,扶助陛下,废尽心力。如今除却你与五弟芝鹏,二弟、三弟皆与我诸意相左……森儿受赐国姓,操练新军,不顾家业,也是儿大不由人了……郑彩、郑联两人狼子野心,借陛下之手特立独行,对我阴奉阳违……人心、军心四散,为兄累了……”
“大哥……”
见兄长情绪低落,郑芝豹也不好说啥了。
“传我口令,芝鹏即刻领军驻厦门、金门,命澎湖诸军务必严防死守,不得懈怠。让森儿不与广东争执,回军守安海,派人为其补满粮草军械缺额……芝虎、芝凤(郑鸿逵)撤铅山、谷口、仙霞岭诸军,回福京,让陛下御驾亲征去吧……”
“另外,我明日书信一封,你遣人送到北边。记住,你亲自操办此事,万不可泄露半点!”
说完,郑芝龙就紧闭双眼,似乎睡去了。
……
……
就在郑芝龙派遣信使分别前往福建各地的时候,数百公里外的东海之上,一支船型混杂的联合舰队正在大风高浪中向着东北方向缓缓航行。
这支联合舰队是由华美、荷兰东印度公司以及葡萄牙三方组成的“日本开关交涉联合舰队”,总数13艘。舰队里既有瘦长的蒸汽战舰,又有老式肥壮的风帆盖伦战船,三种不同风格的国家旗帜飘扬在桅杆上。
华美海军舰船在编队最前方,金城公主号轻巡洋舰后面跟着黑水晶号和绿松石号护卫舰,而运输舰一角鲸号则搭载着两个东方旅步兵连和大量补给品在编队最后随行。
印度洋的阿拉伯半岛武装据点马斯喀特的陷落,使葡萄牙王国失去了波斯湾和红海的控制权,远东士气大受打击,一些部署也被打乱,从马六甲派出的葡萄牙战舰由此被拖沓了很久。甚至葡萄牙人抵达香港岛后还发现船上有小规模的疟疾传染,一番手忙脚乱之下,结果本应该在三月中旬出航的联合舰队,一直拖到了四月初才动身。
可悲的是,即便这个季节东海属于顺风航线,但无论是荷兰东印度公司,还是葡萄牙,老式的风帆盖伦战舰的航速依然慢到吐血。
为了照顾到盟友的航速,华美亚洲舰队的4艘战舰也将动力输出降到了最低,正好大大的节省了燃煤,算是大家同频了一把,也让一向习惯了“快节奏”的华美官兵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