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汗馊与口臭的混合气味扑面袭来,呛得罗逸差一点儿活活窒息。他本来恬淡宁定的脸上顿时阵红阵白,侧过脸,感觉熏人的味道稍微淡了部分,这才摇了摇头,说:“谢谢。有空房间吗?我大概得在这里过夜了。”
“房间?当然有。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可以让你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免费”
女招待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充满魅力的微笑,伸手接过钞票,又迫不及待顺便摸了摸罗逸细长白净的手指,嘟起嘴,冲他来了个性感十足的飞吻。
“够了!芭芭拉,现在离开那个年轻人。他可承受不住你那可怕的体重。”
一个头顶微秃,脸上有着酒精过度的病态红色的中年男人,从吧台后面站起身子,口气严厉地喝住近乎发情状态的女招待,同时把一杯刚刚倒出的白兰地装进盘子,用手托起,慢慢走出柜台。
酒吧里顿时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口哨声和嘘声不断响起。一个身材干瘦,已显醉态的酒客踉跄着脚步,跌跌撞撞地走到芭芭拉旁边,正要涎笑着伸手在她几乎鼓出衣服的胸口摸上一把,却被肉山一样的女招待狠狠推开,倒退着摔倒在地。
怒目圆睁的芭芭拉咳了几声,把一口浓痰用力啐在瘦男人脸上,高高撸起衣袖,露出两条比火腿还要粗壮的胳膊,从旁边抓过一把椅子高高轮起,暴怒无比地狠狠乱砸。
“嘭”
椅子与身体接触瞬间,同时爆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剧烈的疼痛使瘦男人被酒精麻醉的大脑立刻清醒大半。他一边惊恐地嚎叫,一边捂住痛处忙不迭夺路狂奔,没留神一头撞翻了罗逸面前的桌子,把摆放在上面的所有东西“稀利哗啦”全部打落在地。
“你,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坐在对面的彪形大汉暴跳如雷地站起。脖子上粗大的青筋不停地跳动,身上的肌肉则如同藏满了虫子一样快速蠕动。他一把抓住瘦男人的衣领,把整个人高高从地上拎起,咆哮着轮圆铜锤般的拳头,朝着对方腹部狠很撞击。
瘦男人的脸色一片青白,他眼睛鼓得几乎凸出眶外,强烈的外力作用使胃部一片翻腾。突然,他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紧接着,绻曲的身体一阵乱颤。从大张的嘴里呕出一团颜色黏黄,散发出腥浓恶臭的秽物。
有酒、有尚未消化完全的食物残渣、还有胃酸,以及许多相互纠缠交粘。形状和颜色莫名其妙的糊状物
见状,罗逸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起身闪开,等他想起摆在脚下背包的时候已经太晚瘦男人嘴里呕出的污物早已喷溅得到处都是,突击步枪和背包上到处都流淌着半凝固状态的黏液。
恶心,剧臭。
“把这个醉鬼扔到外面去。让他好好凉快凉快”
从吧台后面走过来的中年男人紧皱着眉头,一手掩住鼻子满面厌恶地摇了摇头,旋即,他转过身,朝站在墙边的罗逸招了招手,颇为抱歉地说:“随时都有可能遇到这种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年轻人。坐到这边来吧这杯酒,算我请你的”
罗逸迟疑地看了看半死不活拼命挣扎的醉鬼,又看了看被呕物覆盖的背包和枪。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芭芭拉,把这个小伙子的东西拿到后面去冲洗一下。顺便帮他安排个干净点儿的房间”
中年男子的身份显然是酒吧的老板,他把托盘放在旁边另外一张桌子上,微笑着冲罗逸捏了个响指:“坐过来吧,喝完这杯酒。再吃点东西,我保证你会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不等罗逸说话。芭芭拉已经抓起背包肩带,带着脸上无比厌恶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拎着突击步枪没有沾染污物的枪管,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连拖带拉把所有东西收进酒吧内间。
长途跋涉给身体带来的疲惫,连日坚守城市的思维紧绷,长时间思考却没有及时补充营养,加上突如其来的意外,还有从未在荒野上的生存经验所有的事情加的一起,罗逸只觉得大脑一片麻木,机械地伸出脚,走到酒吧老板安排的新桌子旁边,在对方殷切的招呼下,本能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酒,并没有他曾经喝过同类饮料应有的火辣燃烧感。味道很淡,舌头可以品尝出酒精的成份,更多的,则是水。
荒野上的人连饭都吃不饱,自然不可能拥有什么好酒。虽说能够从废墟里弄到一些品质绝佳的陈酿,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甚至足够维持酒吧日常消耗。
罗逸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敏感的察觉到什么。
他只觉得脑子里突然变得有点乱,就像有无数莫名其妙的符号和画面飞快跳闪,正在嘶吼、咆哮着,疯狂夺取着意识空间里最后的清醒。
“这酒怎么样?”
酒吧老板,也就是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一直在微笑。表面上看似乎非常和善,其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成份。
罗逸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甩甩头地道:“我,我想回,回房间”
“你好像不是变异人?”酒吧老板仍在微笑,却没有回答